外甥女?你的?
连天眼里闪过一丝精光。
“如果有什么不明白进去问你娘吧。”墨寒剑从外面传音入密。
我娘?
连天看看慈安宫的深处。
连天冷笑,在这里的只有墨寒梅,可惜她怎么也不会是我娘。
“公主,请随我来。”容嬷嬷从里间走出,恭恭敬敬,却比以往多了一丝陌生。
墨寒梅看见连天进来,忙从座位上站起,想要迎接连天,却被她冰冷的眼神逼退。
“天儿”
“太后,不知太后有什么指教?”连天抬头看着她,毫不回避,礼貌的语调里充满了距离。
“天儿,我是你娘亲。”
“没记错的话,我不是从你肚子里爬出来的吧。”不知道太后又想做什么。难道她也察觉出我要走了,想在我脱离她监视之前解决我?连天暗自思索。
太后做回座位,喝了一口茶,屏退容嬷嬷,缓缓道起了二十年前的故事。
容嬷嬷静静的推出门外,为主子守门。
景帝二十三年,十六岁的墨寒梅第一次走出蓝衣宫,在山下的蓝衣镇遇到了她的劫。温文尔雅的他有着出众的气质,在人群中她一眼就看到了她,心之悸动,以为那便是她的缘。
的确是缘。他们相知相识相爱相守,即使她知道了他是云朝的六皇子云明,他知道她了是江湖门派蓝衣宫宫主墨寒剑的妹妹,他们依然喜结连理,隐居于蓝衣镇。
那时候她是初出茅庐的清纯可人,他是无欲无求的逍遥王爷,两年时光好不惬意,尽管这段时间太子篡位未遂被废,众皇子明争暗斗,皇帝身体渐差,经常不上早朝,但,这与他们何干?
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
只是这样的平静,却因一个人的到来而改变。
王琊,王氏的族长,在一个明媚的午后走进了他们平静的小院。
她知道他要走了,她知道他要卷入权利中心了,她不舍,他亦不愿,但是皇帝病危,众皇子贬的贬,禁的禁,杀的杀,只剩下他。作为子要尽孝,作为臣要尽忠,他必须回去。所以她理解他,支持他。他亦在此对她说,他的妻子只有她。
景帝二十五年,十八岁的墨寒梅随夫上京。她是他的妻,拜过堂,喝过酒,只是没有进入皇室族谱。她并不在意,本来他也就没想过再回京城,有没有入族谱都一样。但是他说,等父皇清醒,他就上奏,给她皇室身份。她微笑,名利本来就是身外之物,只要他爱她就够了。
云景帝再也没有醒来,他永远也不可能找到机会禀报她的事。
景帝二十五年,景帝薨,云明即位,称云朗帝。但是皇后不是她。王琊之女,王琅嬛同年被册封皇后。她知道他一个常年漂泊在外,朝堂上毫无根基的的皇子,没有办法拒绝这样的联姻,尽管她身怀六甲,尽管她哥哥义愤填膺。大婚那夜他没有去坤宁宫,他在她身边对她说,对不起,但是他的妻永远只有她一个。她依然微笑,玲珑如她怎会不知他的苦衷,他也是情深意重了。
她只要有他,有孩子就够了。那些被送进宫的女人也是可怜人,没必要为难她们,为难他。
明朗的午后,她斜靠在床头上,手一下一下的抚摸隆起的腹部,感受着新生命的喜悦。突然腹中一阵抽痛,鲜红的血也躺了出来。
再次醒来,腹中空空。她仿佛不信似的把手放在肚子上,也许只是梦一场,也许是最近太紧张了。他在她的身边,黯然泣下,他说一定会查出原因。
原来她不犯人,别人可不领情。
最终有个嫔妃为此付出了代价。
她一点也不好奇。因为在那个替罪羊被抓出来之前,她就知道了真真的幕后黑手,更知道了一个令她心碎的事实。她的丈夫并不是一个闲云野鹤的逍遥王爷,即使在蓝衣镇的时候,他的眼睛也未曾离开京城。他的大婚并不是他的无奈,而是强强联合。她的哥哥也为他除过政敌,但是为了不让她担心,他们什么也没说。
墨寒剑早知道自己是被利用了,但是为了妹妹的幸福,他愿意。只是她的妹妹并不幸福,所以他告诉她真相,长痛不如短痛,从此带她离开,由他来照顾也是不错。
重创之后的她也想离开,那时墨寒剑已到八阶,带她离开宫廷不难,但是当她知道有个嫔妃怀孕了,是他的孩子。这是欺骗、是利用、是背叛。愤怒的她决定留下来,决定霸住君王,决定让那些害她的人都付出代价,然后再狠狠的对付那个曾经一次一次如起誓般对她说“你是我唯一的妻子”的男子。她墨寒梅也不是好惹的。
从此小产变成了宫里一件平常的事。
除了皇后。
不愧是百年氏族的王家,势力盘根错节,死士暗卫无数,不管蓝衣宫怎样下手,皇后的肚子依然安稳。但是墨寒梅依然不放弃,甚至变本加厉,因为她竟然也有了和皇后一样月份的身孕。她不能让她的孩子居于皇后嫡子之下。她要皇长子,她要皇太子。
有了以前的经历,墨寒剑留在宫里保护她,直到孩子的出生。
阵阵疼痛后,她昏昏沉沉。当她好不容易清醒一点,事实却让她失望,这是个女孩。尽管不舍,她已不再是几年前蓝宫里如山花浪漫的清纯女子,她咬咬牙,把在门外等着的墨寒剑叫进来,把孩子递给他。
不一会儿,墨贵妃诞下皇子的消息传到了云朗帝的耳中,正当他前去看望时,皇后产下皇子的消息也传过来。
云朝在同一天,几乎同一时刻多了两个皇子,皇长子云连翔,次子云连天。
产后的墨寒梅,脸色很是苍白,她抱起襁褓中的婴孩,仔细的看。罢了,从今以后,这便是她的孩子了。只是她的女儿不知道现在在哪,是不是也在一户好人家,还是就在蓝衣宫?她的哥哥不会亏待这个孩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