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前来,将玉简贴到额头上。你还没有神魂,只能这样传承。”竖瞳吩咐道。
“是。”叶淮走上前来,拿起玉简,贴在额头上。情不自禁间,意识就被吸引到一处空间里。这就是高阶武技的传承,强大的武者能将自己的招式在一个意识空间里施展出来,这样武者在学习的时候就可以直观的感受到招式的意境和威力,相比直接从书籍竹简中学,去自己领悟,这样才不容易走弯路。可是武者要刻录这种功法玉简,至少需要凝聚了神魂,否则根本没办法制作这种玉简。凝聚神魂的武者本来就少,而且这种玉简,其实属于消耗品,观看次数过多,映像就会慢慢变淡,甚至到最后玉简破碎,所以如今流传的功法玉简并不多。
“哗哗~”四面响起了淅沥沥的雨声,雨滴滴打在竹楼上,发出碎玉般清脆的声音。
在竹楼里,有一个老者,手握一柄竹剑,微笑着看着叶淮:“我名叫南宫誉,年轻时不喜习武,最喜流连烟花之地,对此爹娘也不阻止,一切任凭我喜欢。直到二十岁,我最喜欢的红楼姑娘‘文霜’死了,在那一夜中,我觉得人生再没有半点意思,于是我离开家乡,开始四处流浪。后来,有消息传来,我大哥南宫腾得罪了一个大势力,结果我全家四十八口被灭门,而我因为只身在外,侥幸躲过一劫。从此我发奋习武,七十八岁时凝聚命宫,当我想回去报仇时,却发现当初的那个大势力,已经在一次纷争中,被另一个势力灭掉了,真所谓造化好轮回。了无牵挂的我行走四方,走遍了各处,看尽人间烟火世间冷暖,最终在我二百零二岁时创出这《听雨剑》。可惜我心中有结,无法渡过无常劫,更别说踏上君王之路了。今日刻下这个雨简,我又要外出去游玩了,也不知道哪天就死了,此后漫长岁月,怕是世间再无人知道我南宫誉的名字了吧。学我剑术者,便算是我一位弟子吧,日后若是有所成,还请前往叶樰国瀛江府内的藿蕾山上,为我竖一个碑,就当我是落叶归根了。我的弟子,谨记,传承也只是一个借鉴,能让你看到路要怎么走,可以避免在修行路上走岔。毕竟自己埋头走,一旦走岔便是大灾难。可是我的路并不是你的路,走出一条属于你自己的路,那才是真真最适合你的!切记、切记”
说罢,老者慢悠悠的向前递出一剑,同时嘴里吟道:“少年听雨歌楼上。红烛昏罗帐。此为‘水云剑’。”一幕春风骀荡的年轻气息传来,这一剑刺出,在半空中分出十八个剑影,同时十八个剑影又同时刺出十八的剑点,剑点跳脱,如少年春风得意。这一剑,不求杀敌,但求防守得滴水不漏,三百二十四个剑点,以一种毫无规律的轨迹刺出,老者每一次出剑,剑点都落在不同的方位,化成一张薄薄的纱帐,感觉对手不论从哪个角度哪个方向出招,都能被挡下。
这是剑招创立人直接演练剑法,如今叶淮就像是亲眼看着老者演练。
老者剑招一变:“壮年听雨客舟中。江阔云低、断雁叫西风。此为‘飘鸿剑’。”顿时,一股衰瑟、飘摇、萧索的意境传来,一剑扫去,飞雁折翼,苍云横断,老者脚踏轻舟,在江面上,毫无烟火气的一剑,悄无声息的划开水道,四周顿时一静,再无半点声音,仿佛这一剑下,所有的事物都被剑光分开。
老者为了传授,每一招都演练了两遍,一遍是纯粹的招式,一遍是灌注了真元来施展。就为了让弟子看的明明白白,真真切切的感受剑意。
老者一声轻喝:“而今听雨僧庐下。悲欢离合总无情。此为‘无情剑’。”剑影从四面八方袭来,好似一张无尽巨网,向中间收缩,最后缠绕在一起,看似飘忽不定,看似温柔轻慢,实则杀念迸发,冷漠,决绝,毫无感情,剑下生机断,黯然绝望。
最后老者站定,目光悠远看着远方,轻轻吐字:“一任阶前点滴到天明。此所谓‘听雨剑’。”这一刻,叶淮感觉老者和这方天地已经融为一体了,随意的一剑挥出,天间似乎有一滴滴雨水滴落,雨水从天而降,连成一片,从远处看,雨滴连成一根根细线,而随着老者的剑挥出,这些细线又汇聚到一起,最终,汇成一颗雨滴。“叮咚。”就像一滴雨滴打在石阶上,前方出现一粒黑点,天地之力顿时汹涌起来,这一滴雨,直接打穿了天地!
老者继续演练起来。
“整套《听雨剑》,可以分为‘水云’、‘飘鸿’、‘无情’三剑,单独的三剑,每一剑都代表了一个方向,可是这单个方向只属于比较普通了,最后融成一剑,才是整套剑法的核心。”老者说道。
“这三剑又分别可以拆成六十四式。先从最基本的练起,循序渐进,慢慢感悟,境界到了,自然就练会了”
……
叶淮接受传承时,身边一直涌现着莫名的波动。
当然,哪怕叶淮真的亲眼看到这老者施展剑法,他也看不懂,记不住,毕竟这剑法对于他来说真的太过高深。可是这就是传承,记忆直接烙印在叶淮的大脑里,他永远忘不了,除非他自己将这些记忆抹除。
半个时辰后,叶淮睁开眼睛,长长吐了一口气。这剑法,看似飘忽随意,毫无威胁,却是招招致命,剑意虽然平淡,却暗藏锋芒,除了“水云剑”专门用来防守,其余的全是杀招。可即便是“水云剑”,除非两人差距太大,否则这一片剑幕刺出,若是挡不住,怕是也要被瞬间刺出三百二十四个窟窿。太惊艳了!
叶淮双膝跪下,对着玉简恭敬的磕了三个头。授业之恩!
“可有收获?”竖瞳又无声无息的出现在叶淮面前,把叶淮吓了一跳。
“这剑法太厉害了。”叶淮感慨一句,又是恭敬的鞠了一躬,“谢前辈赐缘。”
“哈哈,我刚刚忘了告诉你,这南宫誉虽然到死都未曾封君,这是仗着这剑法,却是以命宫境界硬生生的在恶血君手中逃命,也算是个惊才绝艳之辈了。好好修炼吧,我期待你能再临此地,里面的好东西多着呢,这一百年来,可是寂寞死我了。”竖瞳摇摇头说道。自从叶淮通过了考验,它对叶淮的态度就变了好多,至少说话不再冷冰冰的。
“晚辈定当努力,不负前辈今日之赐。”叶淮应道。
“嗯。”竖瞳点点头,看了叶淮一眼,沉吟片刻,突然说道:“你现在,还在洗髓吧?洗髓完成了没?”
叶淮点点头,应道:“回前辈,晚辈洗髓已经完成,尚未贯窍。”
这首竖瞳突然显现出身影,那是一头三尺长的异兽,虎头三眼,额上有竖瞳,身型如狗,毛发殷红,四蹄雪白。那异兽绕着叶淮转了三圈,在叶淮面前站定,然后突然直立起来,用一只爪子摸摸下巴,说道:“我看你这肉身挺不错的,有没有兴趣直接在这洞府内贯窍?”
叶淮愕然,看着眼前这异兽,实在是这形象,和刚刚那冷漠的声音,出入很大,这异兽怎么看着有点……可爱?
“前辈?”叶淮试探性的问道。
那异兽摆摆手:“不用叫我前辈了,我就是主人养的一只小宠物,在这里替我家主人守着这洞府,也不知道要守多久。我看你年纪轻轻,悟性不错,未来应该有可能继承我家主人这方洞府,之后我也就可以出去玩玩了,我都在这里面憋了三百多年了。”
叶淮咋舌,想不到这里都那么久了,又问道:“之前的试炼者都失败了?”
那异兽摇摇头:“两百年前有个叫吴飞的,好不容易闯到第五关了,结果在外面闯荡的时候,竟然死了!我家主人设计的这洞府,一共有五关,只有从淬体境开始闯,才有可能一关关闯过去。这三百年来,你是第三个以淬体境进来的人。”
“这……”叶淮愣住了。
“行啦,小子,你到底要不要在这里贯窍。我正好闲着也是闲着,我看你也不急着出去,要不就在此地,我帮你贯一贯?以前我家主人在外游历的时候,最喜欢随手帮那些小少年贯窍了,我老是在旁边看着,都没有试过。要不……今天你让我过过瘾?”那异兽眼里闪着莫名的亮光。
“呃……”看着这兽瞳,叶淮忍不住后退了两步,这都是哪儿跟哪儿呀,让你过过瘾?这地方,到底是怎么回事。
“没事,来吧,嘿嘿嘿嘿!”那兽单手一挥,就把叶淮束缚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