纭曼觉得脑中一阵晕眩。
她努力稳稳神，才又道：“从前的事，我都不记得了，反正，我现在不喜欢他，绝不嫁他！”
嬴政龙目闪过一丝狡黠，顺着纭曼的话问：“那你现在喜欢谁？又预备嫁谁？”
“我……”纭曼一时语噎。
她并没听出嬴政问话有何不妥，她下意识便望向身旁的盖聂。
她能说吗？
朝堂之上的事她不懂，但是，她知道李游身有军职，又是李斯之子；她在此时说喜欢盖聂，会不会给他惹祸上身？
况且，盖聂从来都没有向她表露过对她有一丝一毫的男女之情！
见她半晌不语。
嬴政便缓缓一句：“既无话可说，你便安心回长羽宫去罢。”
回长羽宫？
回去待嫁？不！她才不要！
纭曼心下一急，捉住盖聂的手臂便脱口道：“我喜欢阿聂，这辈子非他不嫁！”
说完，她默默低下头，不敢去看盖聂的神情；殿中随即又是一阵寂静。
“…………”盖聂面色如常，心中却早已惊涛骇浪。
即使他刻意回避，小心掩饰；少女的话，依旧如一道魔音，穿过长风山谷回荡在他的灵之深处，令他惊喜却又心痛。
御台之上的嬴政，猛的凝眸睨向盖聂，眼里寒光一闪而过。
他大袖之中的五指缓缓收紧又松开，才转眸审视纭曼，“这便是你此刻的真实想法？”
“是！”纭曼坚定的望向御台，拱手揖礼，“还请父皇明鉴！”
嬴政却再次将目光转向盖聂，见他面上还是一贯的清冷淡然，竟未有丝毫异样。
嬴政微微敛眉，声音出乎意料的和缓，“盖卿，你怎么看？”
听了嬴政问话，纭曼也猛的望向身旁。
却见盖聂抬手揖礼，完全一副置身事外的姿态，“公主婚事乃陛下家事，在下不便……”
“盖卿！”不等盖聂说完，嬴政便出声打断了他的话，“你该知道寡人所指为何！”
嬴政如此明示，盖聂深知已避无可避。
他不敢侧头去看身旁的少女，努力压下心中惊涛巨浪的情绪，才拱手揖礼，“陛下明鉴，公主殿下年幼爱闹，一句玩笑话当不得真；在下因护送公主回咸阳，才与公主有往来一二，但也只是略尽君臣本分，除此之外，别无他想！”
他的声音，清越平静，没有丝毫起伏，心头的某处却在不受控的呐喊隐痛。
纭曼：“…………”
玩笑？别无他想？
说的那样云淡风轻，她鼓起莫大勇气说出口的话，在他眼里居然只是一句玩笑？
数次救她，偶尔显露的温柔，她总以为他待她与别人不同，到头来却还只是君臣？
纭曼觉得，有一股无形而又锋利的刺骨凉气正席卷过她身上每一寸肌肤，最后汇聚于心尖深处狠狠一刺。
痛的她脚下一软，下意识伸手，却没有等到预想中的暖意。
她就那样直挺挺跪倒在了地上，小脸呆滞，泪水却不知不觉便夺眶而出……
“曼儿，盖卿的话你可听明白了？”嬴政横眉，一声威压迎面而来，“你还要继续闹下去？”
“不，父皇，儿臣并不是无理取闹！”纭曼猛的抬头，一声凄厉的呐喊：“我宁愿终身不嫁，也绝不嫁给李游，绝不！”
仅剩的自尊，让她喊出了最后的誓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