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叶上三更雨叶叶声声是别离
堇二二八年开冬,先皇薨
二皇子南宫祺继位,大皇子封临安祯王。
祯王携夫人一路游历,自京城至临安。这程路费了足足半年。王夫人心善,见沿路乞讨的孩子和老人面黄肌瘦,于心不忍,一路设棚施粥,在人们眼中就像活菩萨一般。
临近临安时,马车突然慢了,然后停了下来,王爷当是遇到劫匪,心下正纳闷,怎的能在这遭劫?这可是官道!还未询问车夫,便听到婴孩啼哭的声音。“禀王爷、夫人,有个婴孩...”
不等车夫音落,祯王掀开车帘,与夫人下了马车,上前查看,见一沾了不少血渍的破襁褓之中,有个婴孩不住哭泣,但放眼望去这方圆几里都不见人影,不知是谁家的孩子。王夫人见婴孩被人遗弃,心下不忍,道:“王爷,此子若放由此地,必定命不久矣,不如我们将其救下,暂且抚养,王爷意下如何?”
“夫人善良,若心生此念,就当多行一善罢。”南宫祯边说着,上前笨拙的抱起那襁褓,看着那脏兮兮的小脸上挂着几道泪痕,不由得心疼了一番。
也不知是哭累了还是感受到了有人抱着的温暖,婴孩渐渐由大哭到抽泣直至熟睡。
抵达临安王府时已是暮色时分,府中的仆人一直从早候至傍晚,总算看到了祯王的马车,齐齐跪下“恭迎王爷、夫人入府。”
幸得无外人见到夫人怀中抱着一个婴孩,赶忙进府下令关门,仆人们见了也不敢问什么,只得听吩咐备热水衣物伺候王爷、夫人沐浴更衣。夫人要求那个婴孩由她亲自照料,但命人寻一乳娘……
墨徽音取开满是血渍与尘土的襁褓,见里面有封信,歪歪斜斜的字迹写着:若拾得此子,求汝救其一命,为奴亦可,只求留其一命,在此跪谢!其父母皆亡,乃孤儿,字笙。
王爷下令对外隐瞒此事,三十日后办得子之宴,祯王爷与夫人喜得贵子,名南宫笙...
府中人皆知,此子并非夫人所诞,却都守口如瓶,无人提起半句,因王爷与夫人待仆人如亲人,万分体贴,仆人亦忠心侍奉。
王爷与夫人感情令人羡慕,每日王爷书画,夫人则磨墨;王爷练剑,夫人备巾静候;王爷忙政,夫人煮茶相伴;
南宫笙体弱,夫人无法照料周全,大多时候都由乳娘照料,但夫人及其疼爱他,亲自为他缝制衣帽;王爷亲自编写书卷,说是要在笙儿启蒙时读写。
夫人爱花,尤爱芍药,在府中后院,王爷陪夫人种了半院的芍药,只待花开,便可相伴饮茶赏花。
宁静的日子过了不到半载,入夜,有一黑影潜进王府。王爷揉了揉跳不停的右眼皮,收起了刚作好的画,抱起了磨着墨撑着头睡着的夫人,准备回房歇息,夫人睡眼惺忪,环住了南宫祯的脖子,由他抱着,将微红的脸埋到王爷怀中低声问:“祯,徽音沉吗?”
南宫祯低头吻了一下夫人的额头道笑道:“徽音再沉,本王也抱的动”
正准备替夫君拂去掉落在肩上的栀子花瓣时,墨徽音看到南宫祯背后的屋顶上有个黑影,紧接着射出了一支箭。
“王爷小心!”墨徽音一把推开南宫祯。
噗—
“徽音———!”看着刚刚还在怀中与自己笑语的人,如断线纸鸢般突然倒地,嘴角溢出一丝黑血,南宫祯反应过来,赶忙上前抱住夫人墨徽音,却看到一支箭,穿透了夫人的胸膛,不等医师赶来,王夫人就没了生息,仰天长啸...
“徽音,害你之人,必死!”
堇二二九年仲夏,王夫人墨徽音故
王府悼丧三日
此后,那支箭头,南宫祯贴身装着,未曾离身。
“皇兄,节哀顺变。朕特封汝为南宫将军,回京领兵三万北上讨伐迦磐”话音刚落,传音碟消逝。
南宫祯看着传音蝶消逝的方向愣了半晌,北上讨伐迦磐,何时需要他这个从未上过战场的王爷了?南宫祺明明知晓他夫人故去,为何偏要他在此时回京领兵北上?心中隐隐猜出了些许。但圣旨不可违,就算他是当今皇上的亲哥哥...
将南宫笙托付于乳娘后,到后院给未开的花地浇了水,不做停留,独自进京领命。三万堇军随南宫将军北上,南宫祯知,往年北上的兵,少亦有五万...
翻身下马,伫立军前,望向远方,没有了临安那生机勃勃的绿色,只有一望无际的荒漠,还记得临行前,临安西子湖的荷花快开了。
南宫祯紧紧捏着缰绳,叹了口气,片刻即转身下令:“在此扎营驻兵,随时备战”
副将却道“此地距迦磐军队二十里地,且正值晌午,怎会有敌军来犯?南宫将军未免太谨慎了吧!”
南宫祯瞥了副将一眼,“黎梓枫,随黎将军北上何许?”
副将得意道:“已有五载,南宫将军可是要向我讨教一番?”
南宫将军没说什么,抽出副将别在腰间的舆图,转身走进刚搭好的军帐内,铺开图纸沉思了片刻,怪,实在太怪了!明明早已到了迦磐的边境,沿途却未见一个迦磐人,连飞禽也不见一只;正值仲夏晌午,为何行军时未感炎热?明明未行错道,沿途却未见舆图中丘壑。
“报——将军,不远处似有军队杀来之声,可是,可是,我等只闻其声不见其人啊!”
“是迷阵!迦磐人竟能摆迷阵了,这...”黎梓枫算是明白了,为何将军会让军队就此扎营驻兵。
南宫祯眉头紧锁,这迦磐人可布迷阵,比所想的棘手,这一战,怕是愈发难了……
新皇上位,三年内减税免赋,百姓直呼明君。
南宫祺没有换掉多少大臣,却也不似先皇那般每日与众臣议事。他每日早朝只听听众臣议事,却不言片语,事事由纳兰亦晗卿史替他答复众臣。
“皇上,北疆一战,只派兵三万恐怕不妥,依臣所见,应再派兵两万,援助南宫将军,毕竟祯王...”黎将军抬头刚好对上了南宫祺那冰冷的眸,瞬间头皮发麻,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皇位上的这个人似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一般,明明此人温文儒雅,一副翩翩公子相,可那眸,着实让人感到透骨之寒...
一句话未毕就戛然而止,南宫祺仍只言不语,就这样看着他。纳兰亦晗见情况不对立刻道:“祯王可是皇上的皇兄,皇上既封祯王为将军,定不用有什么顾虑,三万精兵拿下迦磐逆贼不成问题。”
南宫祺一言不发,挥袖离开,留下满朝众臣不知所措。
众臣不知,纳兰亦晗又怎么会不晓,南宫祺将他皇兄派到北疆就没想留他活路,可若明说了,他便成了那狼心野心篡位夺权的人。
李公公尖锐一声:“皇上有旨——退朝—-”
“皇兄,要怪只能怪你是长子,祺儿亦怀念儿时与你嬉闹的时光,要怪只能怪父王他驾鹤西去,要怪只能怪你我生在皇家。”南宫祺望天叹息。他又何尝想害他皇兄,但位高权重,若有威胁,哪能心安...
塘中荷花开的甚是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