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姨太的房间在二姨太的右侧,跨过一座花园便是她的居所。相比于大太太佛堂的冷清,二太太房间的简陋,三太太的房间要显得阔气很多,看来鲁老爷这么多年没有少在三姨太身上下功夫。
张小仙越过花园,正要轻敲三姨太的院门,只听得院内嚷道:“把院子扫仔细点,到处给我贴上道符,我可不想让那个晦气的女人的鬼魂弄脏了我这里的清静。那个戴帽子的死丫头,别在那偷懒,真是天杀的,也不知道帘儿那个死丫头跑哪里去了。”
他三指轻叩,在院门上敲了三下,下人打开门后,三姨太一愣,风一般迎了过来,“小神探,你终于来了,你一定要给我姐姐把凶手找出来。这大中午的,还没吃饭吧,走,我这里有片好的烤鸭。”
张小仙虽然想要拒绝,可他的五脏庙告诉他,天与不取反受其咎,只好客随主便,跟着三姨太进入房中。他一边大快朵颐,一边听三姨太絮叨,“我那个二姐姐好可怜,一辈子勤俭持家,也不知道谁那么狠心,给他弄个这么惨的下场。小神探,你慢点吃,唉,也不知道帘儿那死丫头跑哪疯玩去了,从昨天晚上就没见她。”
“三姨太,我看鲁老爷对你宠爱有加,想必家中事务得你说了算吧。”
“呦,你快别提了,别看我家老爷外表上对我好,他可是个银样镴枪头,中看不中用的哦。至于家里的事情嘛,我是一概不管的,都是二姐姐在管事,不过我可听说了哦,这大奶奶经常去找二姐姐,说是谈论佛经,还不定搞什么花样呢。”
张小仙收了收自己的胳膊,避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三太太,他的脸上一阵发热,正是青春年少的年纪,面对一个极有味道的女人,他还是略显得青涩了一些。
张小仙正待把一直鸭腿吞咽下肚,只见一个工匠把一辆平车放在院子边上,提着工具箱从外面走了进来,他默默给三姨太和张小仙鞠了一躬,便踩着箱子修起屋外那快要脱落的门锁来,张小仙看那工匠,一身素衣下有结实的肌肉,显然是个粗壮的汉子,他做起活来非常熟稔,显然是这里的常客。
“李三,你现在越来越不像话了,昨天刚修的门锁,今天又快掉了,你不把我三太太放在眼里,你给我等着,我看你给大奶奶修的佛堂可没这么多事,小心我告诉老爷,剥掉你的皮肉。”
三姨太一边说着,一边给张小仙解释,原来这宅子时间久了,经常有物件损坏,扔了吧又太可惜,老爷便在外面请了一个工匠常住在家里,时时修修补补,倒也方便。
那工匠只做他的活计,全然不理三姨太的话语,他默默把门锁修好,又用力的拽了拽,便提着箱子,拉起自己的平车走远了。
“别理这怪人,我平时都不搭理他的,要不是我那大丫鬟帘儿不在,我才不愿意跟这脏巴拉几的臭男人说话呢。”
张小仙赶忙站起身来,因为他看到三姨太又把玉臂准备搭到他的肩上,该问的不该问的都问完了,他箭一般冲出了院子,只听到身后一句不识抬举和摔杯子的声音。
张小仙又在前院调查了一番,终于对宅子的结构有了一个深入的了解,原来前院是下人们居住的地方,中间一进院子是鲁老爷的居所,后面三间院子是三位太太的房间。因为鲁老爷年老体弱,对下人管的不严,所以一般不允许下人进出的内院也渐渐没人管理。
经过一番巡查,鲁老爷和三姨太都说自己很早就睡了,因为鲁老爷常年独居一室,而三姨太的贴身丫鬟帘儿不知去了何处,所以他们二人都有作案的可能,而管家老六在前院训斥下人训斥到很晚,据下人们交代,是因为家中总是丢失一些头绳,碎布之类的东西让这位平时总爱眯眼看人的管家很是恼火。不过下人也有可能是集体包庇,并不能排除管家作案的可能。
至于大奶奶她并不忌讳昨晚去过二奶奶的房间,而书柜上悬着的一本心经也将直接矛头对准了这位一心修禅的师太。剧情很有可能是,大奶奶因为一些矛盾去找二奶奶理论,最后矛盾升级大奶奶杀死二奶奶,并砍掉她的头颅藏匿,二奶奶临死之前抽出心经作为线索,提醒大奶奶便是杀人的凶手。
更为重要的一点是,心经中有一句很重要的禅语:色即是空,空即是色。有没有可能空指的就是大太太的法号空明师太。毕竟这个宅子里名字里带空字的只她一人而已。
多年的断案经验告诉张小仙,女人的心思是最难琢磨的,虽说是修禅的女人,心中也不可避免的有万点小心思。说起来倒比佛法更让人难以捉摸。
看来是时候再体验一下那让人不自在的佛像和难闻的禅香,找大奶奶好好聊聊了,希望这一切能就此画上一个句号。张小仙正要动身,只听得远处宅子里的工匠呼哧着跑了过来,大声喊道:“不好了,空明师太屋里着火了!”
张小仙心中一惊,大骂了一句“妈了个腿儿的,老子的二十块袁大头真他妈难挣。”他慌忙跟着众人向大太太的院子跑去。
只见空明师太的屋子里面传来一股热浪,火苗嗖嗖的往上窜着,看这个样子火势不大,应该着火没有多久。张小仙跟着下人们疯狂的向屋内浇水,火势是从里屋开始的,所幸没有蔓延到外物的佛堂,没有用多久,里屋的火苗便被扑灭了。
这时正当大家舒展了一口气,只听得一个婆子嚎啕大哭:“空明师太,你死的好惨啊!”她指着废墟中一具面目全非的尸体,颤抖着跪了下来。
又死人了!这次是尸体同样是惨不忍睹,已完全认不出师太的样子,一场大火之后,一切都完了。张小仙注意到,空明师太的木鱼还放在外面佛堂内,她有随身携带木鱼的习惯,一定是她正在外屋佛堂修禅,突然想回里屋拿什么东西,然后被凶手谋害了。
死一般的安静之后,打破沉寂的是三姨太,她长舒了一口气,说道:“这下真相大白了,一定是空明师太谋害了二姐姐,然后畏罪自焚了。凶案结束了,大家都能松一口气了,这些日子啊,害的人家提心吊胆的。”
鲁老爷听到这话,不禁背过脸去,他把双手握拳,狠狠的攥紧手心,明眼人一眼便可以看出他对大太太的感情还是有的,只是众人之中他无法言语,风吹过烧尽的烟灰,显得他苍老的头发更加斑白了。而他的紧绷着双眼,不知道是愤恨还是恼怒。
众人被三姨太的理论征服,正要散去,张小仙淡然说道:“等等,大太太是被谋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