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睿是曹魏帝国第二任皇帝,他的突出“政绩”是大造宫殿、广置美女,显然擅长“丧命六字真言”中的“淫逸”二字,这对加速他的国家衰亡很有成效。而远在西南一隅的蜀汉帝国第二任皇帝刘禅,则不是这样,他没有大造宫殿,却最擅长“六字真言”中的第五个字——“愚”。
且说蜀汉帝国占据四力!全是刘备、诸葛亮创建的基业。公元223年,一代袅雄刘备逝世,十七岁的太子刘禅继任皇帝。这个小子,天生智商不高,一看就知道老实憨直、傻乎乎的。幸有智慧化身的诸葛亮忠心扶持,一时尚无大碍。
刘禅,乳名“阿斗”,是中国历史上有名的愚氓昏暗之君,但他着实有福,竟然无忧无虑当了四十年皇帝,成为汉武帝刘彻之后、梁武帝萧衍之前,近六百年中,在位时间最长的一位君主。
刘禅在位的四十年风雨历程中,先后有诸葛亮、蒋碗、费伟、董允、姜维等一批忠心耿耿的政治家全力扶持,使他什么事都不发愁。可是,刘禅也太不争气,四十年来,竟然愈扶愈歪,愈扶愈倒!于是民间遂有“扶不起的阿斗”之说。
诸葛亮是蜀汉帝国的国魂,这位鞠躬尽瘁的政治家在世之日,刘禅虽不长进,但还老实,不致无事生非。公元234年秋季,诸葛亮病逝之后,二十八岁的刘禅,无人管束,遂放开胆子,开始到处游逛,不断扩大声色犬马之娱。从此,宫中歌舞阵阵,美女如云,乐工如雨,刘禅沉醉于其中,把政事忘得一干二净。平常必须由皇帝主持的祭祀大典,也懒得主持。宦官黄皓,奸猾聪明,不断投其所好,引导刘禅玩乐,刘禅对他十分宠爱,无奈尚书令兼侍中董允一身正气,时常加以劝阻。公元245年,董允逝世,陈抵接任侍中,很快与黄皓互为表里,一味迎合刘禅尽情玩乐的心理。刘禅感激之余,更加信赖陈抵、黄皓两个奸臣,于是黄皓开始干政,直到断送蜀汉江山。
陈抵代替董允执政后,‘不断向刘禅献媚,这使刘禅想起从前董允的严正态度,认为董允生前看不起他这个皇帝,常常与他过不去,遂对这位已故的忠臣十分怨恨,这就是昏君特有的思维方式和本色。
宦官黄皓深受刘禅宠信,就像秦王朝的宦官赵高深受秦二世赢胡亥宠信一样,不断施行其奸,为非作歹。大多数势利官员都巴结黄皓,以求自保和晋升。刘禅的老弟甘陵王刘永,仗着皇弟的高贵身份,不买黄皓的账,黄皓从中挑拨,竟使刘永十年之久,见不上老哥一面,只能对黄皓空怀一腔怨恨而已。
家神不正招野鬼。刘禅昏庸愚氓,早已声名远播曹魏和东吴,遂使敌人感到有机可乘,兴起灭蜀之师。公元262年,曹魏大将军司马昭,下令钟会、邓艾两路大军,准备大举灭蜀。正在前线的蜀汉大将军姜维,紧急上书刘禅,请求迅速增派部队,分赴边防,固守阳平关(陕西宁强县西北)及阴平(甘肃文县)一线。如此军国大事,刘禅不与满朝文武大臣商议,竟向宦官黄皓讨教。黄皓相信巫师鬼神,专题请示巫师鬼神之后,一口咬定说:“阳平关及阴平之道,至为险恶,敌人绝不会自投险地。”刘禅有鬼神的这句话作保证,当然对姜维的敌情报告不作理会,依旧歌舞升平。朝廷官员,照常按部就班,无人知道边防告急和姜维上书之事。
结果在预料之中,时间会表露一切。公元263年十月,魏将邓艾悄悄绕开姜维防线,从人迹罕至的阴平(甘肃文县)山区南下江邮(四川江邮市),在绵竹(四川绵竹市)击斩诸葛亮之子诸葛瞻将军。诸葛瞻的儿子诸葛尚,临阵叹息说:“父子(诸葛亮、诸葛瞻)同受国家大恩,却不能早杀奸宦黄皓,致使其祸国殃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言讫,纵马直人敌阵,英勇战死。
正在宫中玩乐的刘禅没有料到,敌人会突然进人成都平原,不断向前推进!刘禅平生第一次慌了手脚,紧急召集御前会议。文武大臣做惯了太平官,骤遇强敌,也都像刘禅一样,胸无良策,不知所措,乱纷纷议论一番,最后达成共识,一致同意向曹魏投降。刘禅的儿子北地王刘湛大怒说:“到了生死关头,君臣父子应该背城一战,以身殉国,再到地下去见先帝(刘备),为什么要投降?”刘禅为了活命,甘愿出降。当天,刘湛带领全家,到祖父刘备庙上哭祭,先杀妻子儿女,然后自杀。刘禅则率太子刘漩以及所有亲王、贵族、文武官员,双手自缚于背,抬着棺材,前往邓艾大营投降。
邓艾听说黄皓奸邪险恶,下令逮捕羁押,打算诛杀。黄皓施出惯用手法,贿赂邓艾左右亲信,竟然得以不死。
一个军政集团,竟然贿赂公行,而且很容易行通,则该集团一定十分腐败,离完蛋不远了。纵能偶然战胜敌人,只能说明敌人比它更腐败。高级将帅的左右亲信,竟敢接受贿赂,拘私枉法,使其将帅的命令和决定屁都不顶,这样的军队岂能久乎!果然,征服蜀汉仅两个月,曹魏大军就发生内乱,大将钟会、邓艾分别死于乱刀之下。此是题外之言,扯得有些远了。且说蜀汉大将姜维,正从巴中(四川间中市)紧急回师南下,打算急救成都,途中接到刘禅命他就近投降魏将钟会的诏书,将士们激愤悲哀,拔刀砍石,最后只好奉命投降。蜀汉立国四十三年,至此宣告灭亡,刘禅时年五十七岁,在位四十年。蜀汉全国人口九十四万,武装部队十万二千,政府官员四万人,这些统统归人曹魏管辖。
吃一堑,长一智;错误和挫折往往使人如梦初醒,变得更加聪明。而刘禅则完全例外,上帝注定这是一个永远不开窍的蠢人,他在亡国之后,蠢相百出,差不多能把九泉之下的刘备和诸葛亮气活!公元264年春季,刘禅举家被送往曹魏首都洛阳,去做亡国奴。途经褒斜道(陕西勉县至眉县斜峪关的通道)穿过秦岭,走出斜峪关不远(陕西岐山县安乐镇),接到曹魏皇帝曹奥诏书,封刘禅为安乐公,其子孙、随从臣僚五十多人封侯。抵达洛阳之后,晋王司马昭设宴款待刘禅,故意上演巴蜀(四川省)歌舞,刘禅的随从触目伤怀,无不感到凄楚悲哀,而经历亡国之恨的刘禅竟若无其事,依旧乐呵呵的。司马昭感慨说:“这个人竟如此没有心肠!即令诸葛亮仍在,也无法扶持他,何况姜维?”
有一天,司马昭假装关切地问候刘禅:“是不是很思念巴蜀?”刘禅笑嘻嘻地说:“此间乐,不思蜀也。”司马昭不禁发笑而去。随同刘禅出降的蜀汉秘书令部正,孤陋寡闻,大概还不了解他的主子,遂苦口婆心,告诫刘禅说:“以后司马昭再问你的时候,应该面带忧愁,这样对他说:先人(刘备)坟墓远在巴蜀,每天含悲西望,怎能不思念!”刘禅谨记在心。后来,司马昭又来相问,刘禅就照部正的教导回答,司马昭一听,好生奇怪,刘禅怎么突然有出息了?当即以戏弄的口吻探询说:“你这话好像跟部正说的一样?”刘禅大为惊异,开颜憨笑说:“对呀,你怎么知道的?”一言未了,惹得司马昭和左右哄堂大笑,而部正则在一旁顿足叹息。
刘备一世英名,竟然生了这么一个后人!
然而,呆人自有呆福。刘禅老实憨痴,倒使司马昭不再拿他当回事,因而得以终其天年。公元271年,这个一生不长进的无能昏君平安而逝,终年六十五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