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门口没有等太久，那个进去的官差就出来了。
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弯着腰，说道：“这位……江大人，您的事我已经通传了，请进。”
“多谢了，你叫什么名字？”以后江小锦都要在这里上学，这个官差守着门，地位是低了点，但是却很有用，不妨结交一番。
“下官……姜东河，在学政当差。”官差一听江小离发问，马上就是一喜，身形压的更低，越发恭敬道。
“你不是我的属下，不用称下官，这是我妹妹江小锦，以后会在这里读书，还请姜大人帮忙照看一下。”江小离将江小锦拉了上来，对着姜东河说道。
“大人，小的记住了。”姜东河连忙答应道，“小的不过是学政的一名守学卫，不如品级的小吏，当不得大人的称呼，大人实在是折煞小人了。”
他平时也不是没见过达官贵人，来这里读书的子弟，家里都不简单。
但是很少有像是江小离这样直接送上门的，多是仆人接送，哪怕亲自接送，也是端坐马车轿中，眼高于顶，他根本没有说话的机会。
他看江小离这么年轻，又是无头卫，猜测怕是新贵，立刻知道，自己的机会，怕是来了。
所以越发兴奋起来。
“大人，我给您引路。”
“劳驾了。”江小离哪里看不出姜东河的心思，也不说穿，这种事，本来就是交换。
这扶风院不愧是有学政的守学卫看门的私塾，里面曲径通幽，假山流水，简直一派淮南风光。
看得出，这庭院造价不菲。
住的人，身份也觉得不一般。
只是，到底是什么样的老师，居然当得起这样的排场？
一路穿堂过院，最终在一处厅堂前停下，远远的，可以听见里面传来郎朗的读书声，是已经在上课了。
在厅堂的台阶上，此刻站着一位绿衣侍女，年岁看的不大，风姿却颇有些绰约了，长得很有些精灵可爱。
“绿儿姑娘，这位便是江大人，还有他的妹妹，下官先出去了。”姜东河率先开口，然后又对江小离说，“江大人，这位是扶风院院主新雨先生的侍女绿儿姑娘，之后的事情，您问她就好了。”
“辛苦你了，姜兄弟。”江小离自然不会再叫他姜大人，但也不会叫他太生分。
“客气。”他一拱手，就转身走了。
“绿儿姑娘你好，在下江小离，文书您已经看过了吧，我前一日有公务在身，实在是脱不了身来办理入学，故而只能今日来了，还望通融一二。”江小离有些摸不透这台阶上的小姑娘的身份，语气很客气。
“哦，江大人，我家先生在上课呢，您跟我进来留个名字吧，明天带你妹妹来上课就好了。”叫绿儿的漂亮小姑娘倒是没有什么让江小离不想看到的东西出现在身上。
“谢谢，不过我还是想见见先生。”江小离来了，自然不会这么不负责地直接签字走人。
总得是看看老师是什么样，然后塞点钱也好，拉点关系也好，哪怕不能让老师特别关照妹妹，也不能让妹妹受了委屈。
这不禁让他想起前世给老师送礼的父母，真是操碎了心啊。
“这位大人，真是对不起，我家先生只授课，不见客，您还是留个名字请回吧。”那侍女绿儿却是摇头，不卑不亢地回答道。
江小离听了皱了皱眉头，他还真是没想到，这老师居然这么大架子。
这些日子靠着无头卫的身份顺风顺水惯了，一下子吃闭门羹，还真有点不习惯。
不过这是妹妹的老师，也不好以势压人。
所以江小离只好点了点头，说：“好吧，请绿儿姑娘带路，我去留个名字。”
“这边请。”绿儿笑了笑，很有些矜持，倒是把她那份精灵可爱给抵消了不少。
进门，是个很亮堂的大厅，里面的桌椅家具，一看也都是价格不菲的物件。
江小锦略微有些局促，江小离轻轻捏了捏她的小手，示意不要紧张。
然后带着她一起坐下了。
绿儿去拿了纸笔来，江小离提笔开始写，他常年练刀，手上功夫极好，所以哪怕没有怎么练过字，写出来的字也是苍劲有力，隐隐还带着淡淡的杀意。
那就是他的刀法的展现了。
绿儿本来对待江小离的态度很平淡，看到这手字，倒是眼前一亮。
“江大人的字真俊。”
“过奖。”江小离放下笔，感知却是已经探向了院子深处。
自从前天晚上他发现了自己脑袋里有那种神秘的力量以后，他就感觉到，自己的感知也被拉长了。
不仅仅是听力，视力，嗅觉，还有一种意识上的感觉。
就好像多了一双无形的眼睛，无形的耳朵，无形的鼻子。
现在他跟随着里面的读书声，寻了过去。
这时，读书声已经停下了，只有一个声音在响。
“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
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
竹喧归浣女，莲动下渔舟。
随意春芳歇，王孙自可留。”
这是王维的《山居秋暝》，这个世界也有，只是不是王维写的了，而是另一个人写的。
念这首诗的，是个女声，声音清冷疏离，带着些遗世独立的气息。
是个长相很遥远的女人吧。
江小离这么想。
随后，他忽然又想到，新雨先生。
不会……
“你家先生，是个女人？还很年轻？”他放下笔，忽然问。
“呃……”绿儿被噎了一下，看着江小离，然后说，“大人，您打听这些做什么？”
“唐突了。”江小离拱手，又有些失笑，这个世界虽然礼教没那么严格，但是一群贵人子弟，女眷，怎么会让一个男人来教呢？
老师是女人，也很正常。
“明日几点上课呢？”江小离又问。
“明日卯时到便可。”
卯时，这样一来，倒是不用担心妹妹一个人在家没事做了。
随后又问了一些杂七杂八，还跟着交了钱。
不少，十两，一年，不过也值得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