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长一段时间,我在教学工作中遇到一些读者,每每分享阅读一篇文章后,总有人最先关心的问题是,这究竟是小说?还是散文?当我肯定地告诉他们后,随之而来的问题更多,诸如散文可以虚构吗?散文内容可真?可假?
我想,有必要在这本小书里答复读友们的小困惑。
在大散文观复潮趋势严重影响当下散文写作秩序的今天,散文这种文体历经不断盲目革新或伪创意,许多人都盯住所谓陌生题材、重点视野而忽略了散文书写与日常个体情怀的重要关系,有的在尝试突围几经折腾无路的窘境下,最终又回到了传统的观念里。如此追求为散文而散文的文本刷新,让散文在不断丧失甲骨与青铜原有的光芒和身份,散文曾有的简朴、唯美、隽永气质哪里去了?难怪读者会遇到阅读障碍,相形之下,时下层出不穷的异质世界,未免做作,但在实施这些行为的人看来,却被隐喻为跨文体、新经验、创新者、玩概念、实验性、文本模糊、陌生化,或是干脆贴上一个堂皇的“新散文”标签,使原本简洁明快的散文时空、语言、视角、思考方式、事物细节被绕得比诗歌语境更极致,比小说更复杂;实在有些莫名其妙,似乎语言越云里雾里,他人越读不懂,其写作水平就越高,这仿佛是同一个装裱师装裱出来的,丢进洗衣机漂洗,全成了糨糊,如此文字写多了,自己也难免糊涂,这让接受者又情何以堪?
不但是读者的障碍,同样问题,也是近年许多编辑之间交流最多的同等现象。
于是“读不懂”使一些读者远离或放弃散文的阅读,与此同时,也可证明如此尝试散文写作的失败,因为它未能完成与读者相互的沟通,更没有实现个人对现实生活的关怀与介入,他们缺失了传递心灵的真情实感,只是将虚拟或“借来”的生活胡乱地涂在了纸上,时间久了,或许自己也未必能懂自己,因为纸上的生活与情感与书写者脱离了胎记关系。于是乎,有人说,他的文字是写给未来世界的,因为他自己也看不懂!
散文究竟应该怎么写?上面提出的一些现象,并不是一味地抹杀散文的开创性,若一个作家总是要对题材挑三拣四,那么最终他笔下呈现的世界与他个人实体的生活会有多少关联?回到日常生活经验与发现,换言之,写什么却是最能反映一个散文作家之于生活的真诚态度。
除了抒情叙事的基础,生活永远是散文的主角,如同大地是古典文学的主角一样。生活在哪里,散文就在哪里。过去,读友们知道我一直生活在西藏,所以看到我笔下的主角多是西藏,不同地域自有殊异的表达与属性,当西藏已然成为一个书写者转身的背影,面对红尘俗世,在各种思潮争论影响下,我一直秉持这样的日常情怀,因为写作是我发自内心真实的喜好,我的写作首先愉悦的是自己,虽然日常里发现的都不是什么惊世骇俗的素材,也谈不上多么宏大的叙事,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如此文字的呈现可以反映出写作者对生活的热爱程度!
因此,《锦瑟流年》这个集子里的每篇文章,不是写给评委看的,也不是写给那些所谓专业写散文的人看的,我只是想还原现实的一种,让可以识字者,都能够从中去获取轻松、愉悦、自信的阅读,从而理解并接纳这人间的本真与冷暖!
在我看来,散文没有大小之分,也没有新旧之说,它最能透射出个人的涵养,也最能找到个人的情趣;它是一个人信仰的操守,也最能表达个人的发现;它是一个人表里如一的体现,也是一个人与自然万物最好的合作方式。
之于生活,散文不是旁观者复杂的搅局,而是生活参与者大可信手拈来的情怀,就像我们每个人习惯的日子所需,捡到篮里便是菜。
回到日常,重在回到常人生活的情怀,让写作成为没有选择的发自灵魂深处的体悟,它是一种自觉行为,是纯生活气息的弥漫,是写作者与阅读者对等生活的同一个场……
2016岁末成都朵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