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外音：
《聊斋志异》是一幅封建社会的风情画卷，蒲松龄在这幅画卷上尽情涂抹着对女性的赞美和讴歌，尤其是对与命运抗争的下层女性。在青梅这个故事中，蒲松龄用他的生花妙笔为我们讲述了一个聊斋版的灰姑娘的故事。
青梅作为一名丫鬟就是一个典型的下层女性，但是她不甘于命运的平凡，她迫切的想改变自己的命运。俗话说，男怕选错行，女怕嫁错郎。在封建社会，女性要想改变自己的命运唯一的选择就是嫁一个如意郎君。可是，作为一名丫鬟，她是没有自主选择婚姻权利的。那么青梅究竟是如何与命运抗争的呢？她是如何飞上枝头做凤凰的呢？蒲松龄想通过这个聊斋版灰姑娘的传奇故事带给我们现代人什么样的启示呢？山东大学马瑞芳教授做客《百家讲坛》，为您精彩说聊斋之《飞上枝头坐凤凰》。
马瑞芳：
聊斋的这位青梅她是个下层女性，是个丫鬟，她的命运本来是由主子操纵的，但是青梅硬是掌握自己命运，改变自己的命运。她是怎么样闯出自己人生的一片新天空的，我们来看一看。
青梅是王进士家阿喜小姐的丫鬟，阿喜小姐人长得漂亮，知书达礼，青梅侍候她，青梅的前途，如果她有前途的话，就是将来阿喜嫁到哪儿，她就陪嫁到哪儿，她或者是将来给主人做一个小妾，或者是主人把她配个其他的仆人，她的低下的命运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但是，青梅不认命。
青梅特别聪明，蒲松龄用了九个字来概括这个姑娘，哪九个字呢？“善候伺，以目听，以眉语”，“善候伺”就是善于察言观色，“以目听，以眉语”是不是按照字面意义就是她的眼睛可以听话，而眉毛倒可以说话？不是，这是借用了《列子》的典故，《列子》是战国时候一位道家列御寇的著作，它里面有个故事。人们传说，有一个叫亢仓子的人懂老子之道，能够以耳视，以目听。鲁侯就叫他来问，这个亢仓子就回答说，大家传错了，并不是我的耳朵能看东西，我的眼睛能听东西，而是我听和看都不用耳目，不用耳目，用什么？用自己的感悟。
而青梅“以目听，以眉语”就是形容她极其聪明，她视听都不用耳目，而用自己超常的感悟。聊斋点评家但明伦说，以目听，以眉语，六个字绝顶巧妙，使得其他形容人的形容词都没用了，“神妙直到秋毫巅，觉灵心慧眼等字，俱成糟粕。”青梅是个有心人。她能够从极其微小的事情就判断这个人将来有没有前途。他们家有个房客，这个房客是同县的穷书生，名叫张介受。这个人品德端正，学习刻苦，青梅偶然到张家，看到张生正在吃饭，吃什么呢，喝糠粥。再到张生的母亲房间一看，母亲的桌子上摆着炖好的猪蹄，张生的父亲瘫痪在床，他要解手，张生就把父亲抱起来让父亲解手，便液把他的衣服弄脏了，张生就掩盖着这个便液，不让父亲看，自己悄悄地跑到外面洗刷干净。就是这两件小事，青梅就从小见大，由近见远，她判断，这个人前途无量。青梅对张生不是一见钟情，而是一见知音，在所谓的圣明之世，一个人的品德好，特别是有孝顺的名声，对参加科举考试是很有好处的。
画外音：
青梅虽然是一个下层女性，但是她很清楚当时的社会规则，知道有孝顺名声的读书人一定能够金榜题名，再加上青梅很聪明，她靠自己的一双慧眼和超常感悟，发现了一个有前途的如意郎君张生。可是作为一个丫鬟，根本没有自主选择爱情的机会，那么，当她看到了有前途的张生之后，她该如何把握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呢？
马瑞芳：
青梅选择男人的标准是看他有没有前途，她考虑问题非常现实。她判断张生这个书生必贵无疑，就是将来一定是一个达官贵人，这是毫无疑问的。但是她自己没有人生自由，她是一个丫鬟，她想去依傍这个有望于飞黄腾达的书生张介受，她就得操纵小姐和张生联姻。
按照常规，那是小姐操纵丫鬟，但是，青梅反其道而行之，我这个丫鬟就是操纵小姐。她对阿喜小姐说，我们的房客不是一般的人，小姐如果想得一个如意郎君，他最合适。阿喜就说了，我父亲会不会嫌他们家穷啊？青梅说，不然，关键在小姐您，小姐您认为他可以，我告诉张家，叫他们来求婚，夫人就会找小姐商量，小姐答应，这不就办成了？阿喜又担心，他如果永远地穷下去，天下人不会笑我吗？青梅说，我能够识别天下人的穷通贵贱，这个人肯定不会错。小姐就点头了。
青梅第一步，说服了一个贵家小姐同意下嫁穷书生。
第二步，她去说服穷人来向富人求婚。
封建婚姻讲究的是门当户对，而张生和王家差别太大了，张生是个一般的书生，阿喜的父亲是个进士，如果我们把科举制度下的读书人比喻作一个宝塔，这个张生是在最底下这一层的，而阿喜的父亲是个进士，他是在最顶上这一层，中间还隔了两道难关：一道是秀才，一道是举人。这两道难关说不定一辈子你都迈不过去。论经济地位，张家是去租别人的房子，王家是把房子出租给别人。所以，社会地位、经济情况，一个天上，一个地下。青梅告诉张生的母亲，你去求婚去，张生的母亲一听，这是开玩笑，我们这么穷去找富人家的小姐求婚，这是不吉祥啊。青梅 说，我们小姐欣赏公子的品德，您托人去求婚，我们（在）中帮助就能办成，即使办不成，对公子有什么损害呢？这个青梅很会说话，结果就把老太太说服了，老太太就托人去求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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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马瑞芳教授讲到，聪明的青梅想为主人做嫁衣，这样作为丫鬟的她就可以与主人一起鲤鱼跳龙门了。青梅一步一步地在实施着这个改变自己命运的计划，可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因为在封建社会，婚姻大事要听从于父母之命，那么，小姐的的母亲会通情达理的同意这段美好的姻缘吗？
马瑞芳：
媒人一进门，一说张生来求阿喜小姐，王夫人一听，笑了。然后告诉她的丈夫王进士，大笑。王夫人笑是对张生不懈一顾地笑，王进士笑还加了个“大”字，就是我这种人是天上的人物，你是像粪土一样的人物，你还向我们求婚？两个人都笑，笑得很有深意又不怀好意。然后就把小姐叫来，告诉有人来求婚了。阿喜还没吭声呢，青梅先抢话，就说那个张生那可真是贤良，这个人将来肯定会飞黄腾达。夫人不理青梅这个茬，问她的女儿阿喜小姐，说这是你的终身大事，如果你愿意吃糠咽菜，我就替你答应了。有哪一家达官贵人吃错了药，把女儿送出去吃糠咽菜？所以夫人问话的本身已经明确表示，我不同意。阿喜小姐俯首久之，顾壁而答。低下头，想，想了很久，脸对着墙回答。这个动作很传神，小姐早就和青梅约好了，对方求婚她们配合，但是父母真来征求意见的时候，她故意地低下头想，还要想好久，好像这个问题她刚刚听说，她得仔细考虑考虑，她回答的时候，她不对着父母回答，她对着墙回答，“俯首久之，顾壁而答”，这就是千金小姐，矜持。
蒲松龄总是在非常非常细小的地方精雕细刻地写人物，所以他笔下的人物三言两语，形神必现，然后小姐就回答了。怎么回答呢？阿喜说“贫富命也，倘命之厚，则贫无几时，而不贫者无穷期矣。或命之薄，彼锦绣王孙，其无立锥者岂少哉？是在父母。”穷和富都是天命决定的，如果命好穷不了多久，富贵的日子在后头；如果命不好，那些锦绣王孙，最后穷得连立锥之地都没有的事还少吗，但是这个事儿同意不同意是父母您来决定的。这个回答非常地委婉，但是有倾向性，那就是张家未必真穷，未必永远穷，至于是不是同意，那是父母说了算的。这个王进士把女儿叫来，是征求女儿的意见吗？不是，他是拿张家求婚开玩笑的，他是穷极无聊逗乐子的。你张生算老几？你穷得连个房子都没有，你身份低下的连个功名都没有，你倒想娶我们进士家的才貌双全的小姐，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啊？王进士以为，肯定会听到女儿不同意。但是他没想到，他那位宝贝女儿千金小姐回答得非常有分寸，非常讲礼法，请父母来决定，但是倾向是再明确不过了，小姐同意。
这一下子，王进士夫妇气得鼻子都歪了，王进士就说，“贱骨了不长进，欲携筐做乞人妇，宁不羞死。”你这个贱骨头，一点都不长进，你想挎个筐做要饭花子的老婆？你都快羞死人了。小姐给父亲骂得张口结舌，哭着跑了。媒人一看，大事不好，狼狈而逃。
画外音：
青梅的一厢情愿虽然开篇很好，但是，结果是注定的。因为富贵人家怎么会与穷书生攀亲结缘呢？双方闹了一个不欢而散。青梅为人做嫁衣的计划最终失败了，自己的命运掌握在别人的手里，终究不是一个万全之策。接下来的青梅该何去何从呢？
马瑞芳：
青梅不灰心，不丧气，转过头来替自己打算，夜奔张生。聊斋的书斋好像天生就是为了美女夜奔而设的，我们看看聊斋，我们回想一下，不管是人，不管是狐，不管是鬼还是其他的生物，只要有一位美女来夜奔，总会马上就来一段带点颜色的描写，灭烛登床，男欢女爱。
但是天才的作家，总会出一些天才的新招，青梅夜奔不仅和古代作家、其他作家笔下的美女夜奔不同，也和蒲松龄自己经常写的那种美女夜奔截然不同。青梅是怀着满腔的热情，怀着渴望夜奔张生，但是她看到的不是一个怜香惜玉的多情郎，而是一个正襟危坐，既不敢苟合，又不肯轻易答应成亲的正人君子。很有趣，美女来夜奔，而一堂义正词严的伦理课开始了。
张生正在那儿夜读呢，一看青梅就很严肃地问，你从哪里来？你来干什么。青梅毕竟是少女啊，羞羞答答，吞吞吐吐不好意思说。张生板起脸（说），请马上离开。青梅就哭了，说：“妾良家子，非淫奔者；徒以君贤，故愿自托。”我是个良家女子，我不是那些淫奔的贱人，我是因为向往您这样的贤良，我愿意对您托以终生。张生说，您爱我，说我贤良，深夜一男一女私相交往，洁身自好的人不会这样做，难道贤良的人就这样做吗？男女未经父母之命私相淫乱，最后即使成亲，有道德的人都不赞成，何况未必就能成亲，那样以后我们怎样做人？青梅说，万一能成，您愿意娶我吗？张生说：“得人如卿又何求”，能够有您做妻子，人生还有什么遗憾？但是，有三件事，没办法解决，我不敢轻易答应。
第一件事，您不能够自主，这没办法。
第二件事，即使你能自主，我父母如果不同意没办法。
第三件事，即使我父母同意了，你身价高，我家里没钱，还是没办法，你还是赶快离开吧，我们两个人要避瓜田李下的嫌疑。
这个瓜田李下是个典故，《古乐府》有一首诗叫《君子行》，“君子防未然，不处嫌疑间，瓜田不纳履，李下不正冠。”一个人做正人君子，办事的时候就要尽量地避嫌疑，当经过瓜田的时候，鞋子掉了，不要提鞋，先拖着走。经过李子树的时候，帽子歪了，不要整理，先歪戴着过去。为什么？免得别人说你去动别人的瓜果了。这就叫瓜田李下，是正人君子避嫌疑的一个典故。
孤男寡女，深夜相会，即使不做苟且之事，不做男欢女爱的事，别人也会要怀疑，所以张生告诉青梅，快走，避嫌疑。大家看，这个张生他一点都不像《聊斋志异》经常出现的那些热情似火的，那些喜欢美女的书生。他一句一句，义正词严，板上钉钉，无懈可击。
蒲松龄他给张生起了一个很有意思的名字，这个人叫张介受，介绍的介，接受的受。介是个什么意思呢，在古汉语当中，介有孤高，有操守的意思，介受就是接受、保持孤高的操守。张生确实是人如其名，他既爱惜自己的羽毛，他又尊重对方，不自欺，不欺人，是一个守信的、慎独的正人君子。
画外音：
刚才，马瑞芳教授讲到，青梅对张生热情似火的一番表白，被不解风情的张生泼了一盆凉水。但是张生也并没有完全拒绝，而是摆出了一大堆难题，言外之意，如果青梅能够解决这些难题，张生还是会接受这桩婚姻的。那么面对这个小男人抛过来的难题，青梅又是如何应对的呢？
马瑞芳：
青梅夜奔又碰了一鼻子灰。这一鼻子灰是碰到自己脸上了，可以设想，一般的女人遇到这样难堪的事，或者灰溜溜地跑了，或者干脆一根绳吊死算了，但是青梅在如此尴尬的情势下，她仍然能够心平气和地和张生讨论，我们的事情怎么办？坦诚地对话，寻找解决困境的途径。青梅真是一个解决难题的能手。
青梅夜奔被拒绝了，但是张生说了一句话，“得人如卿又何求”，这说明张生他对青梅是有意思的。但是他不能不对这件事谨慎对待。有了张生这一句话青梅这个被拒绝的夜奔就成功了一多半。
青梅临走的时候就嘱咐张生，说您如果有意，我们一起想办法吧。张生这才同意了。青梅回去，阿喜就问她，干什么去了？青梅跪到地上，向小姐坦白，我去找张生去了。阿喜很生气，说你私奔啊，要打她。青梅说，小姐，我跟张生没做任何苟且之事。然后她把两个人相会的前前后后的过程完整地向小姐汇报了一遍。阿喜就感叹了，说：“不苟合，礼也；必告父母，孝也；不轻然诺，信也。有此三德，天必祐之，其无患长贫也。”不做男女苟且之事是讲礼义，一定要请示父母是孝顺，不轻易答应是讲信用，一个人有这三种品德上天必定保佑他，这个人肯定不会长期贫困下去。
大家看，阿喜小姐也更加欣赏张生了，也可以说更加喜欢张生了，但是我们这位千金小姐还是不敢迈出追求幸福的步伐，而青梅表示，我宁死也追随张生。阿喜就受到感动了，她就决定要帮助青梅去做自己想做而不敢做的事情。她把自己攒的私房钱全部拿出来交给青梅，由青梅再交给张家去替青梅赎身，但是青梅身价很高啊，阿喜还要想办法给父母造个舆论，让他不要要太多的钱。她怎么造的舆论呢？
恰好王进士得了一个官差，要到外地去上任。阿喜趁机告诉父母，说青梅已经长大了，咱们把她嫁了算了。王夫人本来就担心，青梅这个丫头鬼心眼太多了，怕她教坏了女儿，早就想把这个青梅嫁出去，就怕小姐不高兴，现在小姐自己提出来了，正中下怀。就在这个时间，张家就来求亲了，王进士一听，哦，原来来求我们家的小姐，现在来求我们家的丫鬟，就幸灾乐祸地说，张生只配娶个丫头。不过，我如果把青梅卖给有钱人家做妾，我还能多得点钱。小姐一听就来求情，就说青梅跟我的时间长了，我不忍心让她给人做妾，请父母还是给女儿这个面子吧。王进士就给了阿喜这个面子，把青梅按照她原来的身价嫁给了张生。
阿喜帮助青梅和张生结合，做的是有预谋，有心计，一步一步想得很周密。
画外音：
正所谓有情人终成眷属，青梅靠的是一种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精神，如愿以偿，嫁给了自己的心上人。那么接下来，青梅是不是就要停下爱情脚步，静等张生的飞黄腾达，然后过上一种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富贵生活呢？
马瑞芳：
青梅如愿以偿地嫁给了她认为有前途的张生，是不是就坐等富贵降临了？不是。青梅嫁给了张家，孝敬公婆，体贴入微，超过张生。青梅还劝张生，你不要考虑家事，你只管一心读书，家里的里里外外，大大小小，一切我承担。青梅干活勤快，吃糠咽菜不怕苦，她还善于绣花，她绣了各种新奇的绣品去卖，很快打开局面，她的绣品卖得特别快，买绣品的人要在她家门口排队，否则就买不上。青梅她不仅是一个贤慧的家庭主妇，她还是一个优秀的手工业劳动者，她是一个女性经营者，所以，青梅在这一点上，她和封建社会所要求的女子无才便是德的女性有了很大的区别。
青梅认准了一个有希望的男人，她并不是像一个青藤一样，我就缠到你这棵树上了，我就倚靠你了，她是和这个男人一起奋斗，一起创造新的生活。青梅不是男性的附庸，而是封建社会末期的新女性，她的善于经营已经带有女商人的特点。我们可以想像，假如嫁过去的是小姐，而不是青梅，张生在刻苦攻读的同时，还得考虑怎么样去养活这位娇小姐，那张生的富贵恐怕就来得迟，也来得更加不易了。
张生就在青梅的协助下，金榜题名做了司李。所谓司李，就是主管刑狱的高级官员。
画外音：
青梅不愧是封建时代的新女性，她不仅敢想敢做，而且是一个能够帮助丈夫金榜题名的贤内助。如果看到这里，人们不禁会问，这会不会是蒲松龄老先生内心深处的爱情幻想呢？生活中的蒲松龄是不是也在向往着这样的贤内助来帮助自己金榜题名呢？那么作为一代文豪的蒲松龄，他的生花妙笔究竟体现在哪里呢？他想通过青梅的故事给后人一个什么样的启示呢？
马瑞芳：
青梅有一双善于识别人的慧眼，而王进士长了一双势利眼，这个势利眼就使得他的女儿阿喜一步一步跌入了悲惨的境地。先是王进士行贿罢官、查办，接着王进士夫妇客死他乡，棺材都没有，阿喜小姐卖身葬父母，要到李某家作妾，一进门，被凶悍的大妇轰出来，只好到尼姑庵安身，一再受到无赖的纠缠，受到贵公子的胁迫，没法活了。正在阿喜小姐打算自杀的时候，王进士托梦，说你的命运很快就可以改变了。而且，这个父亲表示后悔，说我不从汝至此，悔之已晚。我没有按照你的要求叫你去嫁给张生，现在你落到如此悲惨的境地，我后悔都晚了。阿喜的悲惨遭遇是对青梅慧眼识英才的反证，王进士的忏悔同样是对青梅慧眼的反证。就在阿喜小姐山穷水尽疑无路的时候，柳暗花明又一村，一大群衣着鲜明的仆人，从一辆华贵的车上扶下一个贵夫人进尼姑庵避雨，贵夫人不是别人，正是青梅。当年的小姐和当年的丫鬟相遇，当年的丫鬟成了贵夫人，当年的小姐避难在尼姑庵，小说家的换位法取得了一个戏剧性的效果。
青梅、阿喜相会，小姐、丫鬟颠倒的位置颠倒了过来。我们看青梅这个故事，青梅真是像她的名字一样，青梅煮酒论英雄，慧眼识英才，认准一个男人，一个贫苦的却有发展前途的男人，设法追随这个男人，誓死追随这个男人，协助他飞黄腾达，最终自己飞上枝头做凤凰，这说明了一个道理，下等人青梅慧眼识英才，上等人王进士，有眼不识金香玉。蒲松龄就是用这样一个故事针砭了嫌贫爱富，有眼无珠的社会风气。关于青梅我们就讲这些，谢谢大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