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破屋刚遭连夜雨,漏船又遇打头风”来形容当时的清王朝再恰当不过了。德式装备武装到牙齿的清朝陆军精锐,平壤雨夜惨败,着实令老佛爷发疯;用十几年的财政收入换来的北洋舰队,一败丰岛,再败黄海,原来是一只纸老虎,老佛爷的心能不流血吗?心里的血就积聚成眼里的火。面对这位疯疯火火的女人,没有那个男人敢约了。就连实***光绪,也是避而远之。老佛爷门前冷落车马稀,就开始琢磨事。
咸丰走了,最明明白白嫂嫂的心的还是小叔子奕?。中法战争被解职,闲赋在家10年的奕?此时忽然眼前一亮,放下手里的鸟笼,想约一下孤独的嫂嫂。
黄海海战失利,举国哀痛,奕?却面露笑容。他希望北洋海军失败吗?当然不是。作为流着“皇”色血液的皇族成员,受过几十年皇家教育的他,还是有(皇)族性的。老师教导他说,天下兴亡匹夫有责,作为封建官僚的标志产品——奕?,是不大信。因为在他看来天下兴了,你匹夫还是匹夫,天下亡了,匹夫说不定摇身一变成什么呢,扶犁黑手反持笏,甚至于像朱重八那样当皇帝也不是不可能,一切皆有可能。但是他爷爷教导他说国家兴亡,皇族成员都必须有责,这点他是信的。国家兴了,你是皇族,至少也过着小康生活吧;国家亡了,你连匹夫也不如,有时活命都是一种奢望。所以还是亲人讲真话,讲了真话亲人听。因此他敏锐地觉察到,嫂嫂此刻愿意听听他这位亲人讲的真话。
对于黄海的惨败,慈禧在意外中又有种理所当然——自己没有亲自出马,能胜吗?她只是心疼自己白花花的银子。该到自己出手的时候了。
奕?见过嫂嫂后,寒暄了几句。慈禧开门见山:还在斗蟋蟀、玩鹌鹑呢?这些年让你带薪休假,韬光养晦,养精蓄锐,你过得甚是快活啊。你就这样一直吃空饷吗?
奕?赶紧说,太后,我也知道吃空饷违反组织纪律,觉得自己身体还行,想为太后和朝廷,不,太后、皇帝和朝廷做点事,但是考虑到朝廷精简机构和干部年轻化的政策,没敢给嫂嫂添麻烦。
慈禧笑笑,能力越大,责任越大。领导干部怎么能和老百姓比呢?老百姓给我们打工,不能叫人家打工一辈子。而领导干部,尤其是皇族成员就不同了。虽然说国家是我们的,也是他们(老百姓)的,但是鬼才相信是他们的呢?就连他们自己也不相信。说到底,国家是我们的。自己干自己的事情还有退休吗?80岁的人召集70岁的人开会,研究60岁的人的退休问题,才体现了皇族成员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担当精神。乾隆先帝不是86岁才退休吗?别在家闲着了,去军机处吧。
奕?奉命于危难之秋,很清楚自己的责任。于是他两手抓,两手都要硬,一手抓谈判求和,一手抓备战实战。而这两手的落实责任人都是李鸿章。当务之急是谈判求和。
为了体现对和谈的重视,奕?亲自出面去找当时的英国驻华全权公使欧格讷。欧格讷到这个东方聚宝盆来担任公使是经过运作的,他的任务主要有三个:一是利用中国制衡俄国,维持东亚局势稳定,以便英国顺利实施日不落计划;二是认真履行第二次鸦片战争的有关协约,保障英国公民的商业掠夺;三是为官一任,贻害一方,饱自己之私囊。为了实现这三个任务,欧格讷同大清的国际形象代言人李鸿章打得火热。在李鸿章同志的配合下,欧格讷的任务完成的也非常出色。“中英关系持续健康稳定发展”,英国女王和慈禧这两位女人都对欧格讷大加赞赏,授予荣誉奖章,欧格讷成了中老年妇女崇拜的偶像。崇拜他的不止这俩老女人,他的妻子在年底的家庭总结大会上授予他“理财型好男人”荣誉称号,并且免检在海外的所有通信记录。因此欧格讷对于成就自己事业的中国还是非常有感情的。所以他积极配合奕、李鸿章出面斡旋。他制定的调停协议基本上与中法的停战协议差不多,一是两国停止战争,二是承认日本在朝鲜的驻兵权,甚至清政府放弃朝鲜的藩属,三是开放通商口岸等等。之所以这么制定一是维护法国国际武林高手的面子,你日本一个小跟班不能比法国厉害啊;二是维护李鸿章的面子,当年和法国也是这样谈的啊;三是维护英国的利益,开放通商口岸根据最惠国待遇,英国同样可以享受。
思考成熟后欧格讷就去联合俄国、美国公使,以期形成国际压力。但是俄国还在生1877年伊犁战争的气呢;美国经历了南北战争也羽翼丰满了,也不听英国人摆布了。所以欧格讷的谈判计划胎死腹中。
奕?得到消息后急得团团转,心中有一种不祥。他升官的喜酒还没喝完,就陷入了深深的焦躁不安之中。
与此同时他在调兵遣将。根据形势分析,日本最有可能从鸭绿江进入中国,因此他上书皇帝(当然先报告太后)经营鸭绿江防线。鉴于中法战争的经验教训,赖在越南不走,和法国人干了一架,最后还是灰头土脸地撤回来了,所以这次把经营重点放在鸭绿江防线以内,在鸭绿江中国一侧布防。这样做说不定日本在国际舆论的压力下止步鸭绿江。因此奕?下令李鸿章在鸭绿江中国一侧布防。
当然,奕?仍然坚持两手抓两手都要硬的方针,继续进行谈判。
11月初,日军侵入辽东,将战火烧入中国。慈禧、光绪等都十分恐慌其“龙兴之地”遭到兵燹之灾,又转请美国驻华公使田贝出面调停。这时,美国政府认为对清政府进行讹诈的时机已到,表示愿意居间“调停”。由于急于求和,李鸿章在恭亲王同意下派遣了他的老盟友,即担任天津税务司的德国人德璀琳作为自己的代表到日本去探商议和的条件。但日本却拒绝同德璀琳谈判,同时又通过美国人要求清政府派出“具有正式资格的全权委员”。所以,日本对于谈判之门也没有堵塞。其实日本方面对于战争也没有把握,因为李鸿章的淮军装备也是自称是国际一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