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是傍晚了,天也已经黑了,零零散散地撒着的几颗可怜的小星,西边的天际还残留着几缕红云。
地面上火光冲天,每一丛火都冒着滚滚黑烟,直冲云霄。大街上,残垣旁,到处倒着一堆堆黑黝黝的尸体,男女老少,都是保持一脸惊恐的容貌死去。坑坑洼洼的路上,还积着血水,地面上还有杂乱的血脚印。
赶来的军队还在气喘吁吁,瞪着眼看这番生灵涂炭的景象,气压低到了极点。
少校马上反应过来,命令大家:“快,二班留下来寻找并抢救幸存者,一班和我走,追那些兔崽子!”
一班的人追随少校,迅速登上飞机去追逐那些侵略者,余下的士兵们都去依着少校的命令去检查尸体。
防空系统出了什么问题?还是有内奸?怎么和上级交代?附近的军营已经被摧毁了,我们军队离得太远,已经赶不上战斗了!
谁都被这样的思绪侵略了头脑,沉闷不语。
二班分成几个小队,一波一波地检查瘫倒的人,无一例外,他们都面目狰狞,头破血流,没有一点气息。与其说是抢救人员,到不如说是收尸。即使是收了尸,又会有几个尸体会被认领?大多数死者的亲人,不是已经流离失所,回不了家,就是去被迫充军,根本接收不到一丁点家里的音讯!
再远一点,就是小山丘了。即使是那么偏远崎岖的地方,也有穷人家,即使一辈子没有享过福,上天也不会眷顾他们,依然要在炮弹下惨死。
艾森豪克这样想着,独自去小山丘,心里默念着上帝,以告慰死去的生灵。
远处,又有一个尸体,躺在山脚下。他过去检查了一下,这具尸体是一具女尸,看体型大抵是十八九岁的少女,双目紧闭,浓密的睫毛还沾着尘土和血珠,修长的身体全是灰尘和血痕。身上满是补丁的衣服也被灰尘包裹,有些地方还被树枝划破,露出了流血的伤口。如果她还活着,一定是一个活泼美丽的姑娘吧。
艾森豪克慢慢的观赏她,撇见了她那还有一丝红润的手。他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居然还有一丝残留的温热。
还……还没死?
艾森豪克的血液一下子热了起来,他激动地向大家呼喊……这样,也就不算白来一趟吧!
越来越近了……开得再慢一些……慢一点……把飞机隐藏,让他们的雷达扫不到我们!
迪秋生紧紧盯着前方的几架战机,像在捕捉老鼠的猫,眼睛都不敢眨一下,节骨分明的手指紧紧握着飞机的操纵杆,全身的肌肉都绷直了起来。
坐在后面的士兵,也都紧张起来,望着蓝色的雷达荧屏,准备随时从窗户上射击。
“嘭——”
炮弹带着蓬松的长尾巴,在天空中划出一条黑色的线。
要开始了。
“别担心,只是砸中了头,没有生命危险……”少女在黑色的视界里,模模糊糊地听到似乎从天边传来的话语。
唔……这是哪里?
头好痛啊。
少女的眼皮仍然无法睁开,浓密的睫毛在微微颤抖,眼珠也在眼皮底下焦急地转动。
我怎么了?
刺鼻的消毒水钻入少女的鼻腔,神智再一次清醒了一分。她的眼睛一点一点地睁开,模模糊糊地看了看白色的窗帘和白色的墙,身边吊着倒瓶,冰凉的药水顺着导管流入自己的血液。
啊,我是被砸晕了。
“诶,醒了醒了!”士兵们看见自己拯救的人已经清醒,不由得激动起来,全围着这位病人看。
“都出来,病人需要休息。”艾森豪克靠在门框上,命令这些心情激动的士兵。士兵们也只好遵从命令,鱼贯而出地走出了病房,但所有人的脸上都偷偷地挂着兴奋的色彩。
“好好休息吧。”另一个女人嘱托床上虚弱的少女,把门轻轻关上。
人都走了,门也被关上,士兵们嘈杂的讨论声也随之开始,又随着士兵的脚步声渐渐远去。空空的白色病房,只留下她一个人。
她叹了口气,缩在被窝里,眼皮紧闭,锁着快要流出来的泪水。
下一次的折磨,会是怎样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