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捷早在城外河边寻得一阴凉处,也有一干人等提前过来布置。林捷一行人来了此地,北欢黎、南菏和林捷三人在阴凉之处待着,北宁和阿赤二人去河里抓鱼,阿赤抓到一条鱼,嘲笑北宁没用。
“元赤娘!”北宁羞愤道,被一个女子嘲笑怎么行?
北宁不吃鱼,当他是病猫呀?
“你要叫我师姐。”阿赤将鱼小心地拿回岸上。
“我才不叫呢!你个小丫头,别站在师父肩上装师姐。”北宁趁着阿赤不注意,推了她一把。阿赤摔倒在水中,手上的鱼顺道水流跑了。
“北宁!”阿赤恼火,泼水到北宁身上。
“呦,鱼跑了?”北宁挡着水笑道。
“我以后就做你的妻,教你子女武功,天天骑在你肩上打你。”阿赤不休,将北宁也推入水中。
“我才不要你做我的妻,我的妻定是贤良淑德,不会像你这般泼辣。”北宁想挣扎起来,却被阿赤压在水中不能动弹。
“那我就做你的妾,把你妻的子女训成练家子,天天砸你家的酒坛子。”
“不害躁。”北宁呛道,他毕竟还是个孩子,听着阿赤说着做妻做妾,也是羞着脸红,他默默地向岸上走去。
岸上传来南菏的弹琴声,异常好听,北宁觉得面前一阵风飘过,原来是阿赤飞快跑过去,身影如燕。
她快到琴音处时,手从腰中抽出一条明晃晃的的东西,这是一把腰剑,她藏在腰中。
北欢黎见一把剑向她刺来,一时慌张起来,再见这阿赤踩在一个阴凉处旁边的一个桩子上跳到一块平地上舞着剑。
林捷笑道:“这阿赤要舞剑也不说一声,怪吓人的。”
北宁从一旁绕到阴凉处,林捷又问:“阿宁,你在阿赤家练过那么些年武术,怎么不跟她比试比试?”
北宁冷哼道:“我才不和女子一般见识。”
北欢黎喝下几杯酒,脸上多出几朵红晕,她款款走到平地处,双手一开跳起舞来。
她与阿赤一舞一武相互合作,竟也十分好看。北欢黎是柔,脚尖一顶、纤手一掂,步步未生莲,却像是倾盆大雨打在荷叶上,片处不沾水,不过衣服厚重阻碍了她的舞步,若换身轻薄的衣裳,那定是要再俏上三分;阿赤是力,腰剑韧性好,若用力不对,这腰剑反而会反弹伤到自己,而阿赤也恰好利用腰剑的韧性,把力度用到极致。
北欢黎和阿赤二人各跳各的,也未有合作,甚至连一点眼神的交流也没有,从远处看却格外和谐。就像在姜茶上浮着几朵菊花,生姜袪寒,菊花下火,且不看药效如何,只看这碗中水里的姜片如同一艘艘已沉河多年的古船,水上浮着朵朵菊花如同一艘艘刚入河的小舟——也别有一番韵味。
北宁看着直点头,赞道:“我阿姐真好看。”
林捷微微一笑,又坐到酒壶旁一个人独自畅饮,北宁拿着酒杯也正要饮,林捷抢过他的酒杯,说道:“小孩子喝什么酒?”
“嘁!”北宁不屑,拿起一旁的蜜饯吃起来。
“阿宁,二哥问你,你觉得南少爷弹琴好听,还是你阿姐跳舞好看,还是阿赤舞剑好看?”林捷问。
北宁拿着蜜饯碰了一下林捷的酒杯,说:“都不如林二哥亲切。”
林捷笑得可欢,道:“就你阿宁嘴甜,小心我告诉你阿姐。”
北宁看着北欢黎和阿赤两人,笑道:“那我也是和二哥亲切。”
“阿宁,你得和那弹琴的少爷亲近亲近,他往后可是你的姐夫。”林捷指着不远处弹琴的南菏说。
“那可不一定,他能进北家的门,不一定入得了阿姐的眼。”
“你阿姐眼光高,你也不帮衬帮衬。”
“我可没少凑合你和我阿姐。”北宁偷偷倒了半杯酒喝起来。
“我可没求你。”等林捷发现北宁偷喝酒时,那半杯酒已经流入北宁肚子中,“我对你们姐弟素来照顾,若我娶了你阿姐,定有人说我是为了娶你阿姐才对你们好。”
“那有如何?你还怕这些没有实由的话?”北宁不屑。
“人心不可畏,可畏的是人言。”
“我不这么认为,我觉得这世上最可畏的就是那个身上藏了把剑的女人。”北宁指着那个还在舞剑的阿赤。
“所以说,你还是个小孩呀!”林捷笑道,“小孩就怕看得见的危险,当你害怕看不见的危险时,你就长大了。”
“看不见的危险?看不见也就伤不了人,怎么会危险呢?”北宁不解。
林捷只是笑着,轻声说:“阿赤的腰剑,是最伤不了人的危险。”
琴音慢慢停下,阿赤和北欢黎也停下来走回阴凉处。北宁想着林捷的话,始终想不通,或许他真的还只是个孩子。
林捷低头对着北宁耳朵悄声说:“阿宁,别像你姐姐,逼着自己长大……”
北宁再一抬头,林捷已经笑着在和南菏说话,似乎在夸他琴弹得不错。
阿赤过来用手抓着糕点吃,北宁接过侍女递来的帕子,将阿赤手上的糕点放在帕子上又还给阿赤,说:“你刚舞了剑,手上都是尘土,还用手抓着吃,小心吃病了。”
“富人家,穷讲究。”阿赤道,“你以前和我抢吃的,直接用手抢,也没见你嫌弃过鸡腿油。”
“我……”北宁不知道接什么,问道,“阿赤,你会逼自己长大吗?”
“不会。”阿赤用帕子又包了一块糕点,“长大又不好玩,为什么要长大?”
“那你可有听说谁逼着自己长大?”
“你今天怎么了?抓鱼时受凉生病了?逼不逼自己长大,不都会到及笄之年?那时候就长大了呀!”
北宁听了阿赤回答,装作老成的样子,说道:“你还是个孩子呀!”
北宁没听见对方说话,只看见一块咬了一口糕点向自己飞来。
“你别说人家,你自己也是个孩子。”北欢黎这一舞,把刚才喝的酒都跳出去了,听着北宁在打趣阿赤,掩嘴笑道。
“阿黎姐,以后北宁不听话,你就拿我送你的箭弩射他……”
北宁还没听阿赤说完,立刻阻止她说下去:“别,我就说说而已,这箭弩中的箭一射出,我不死也得残。元赤娘,你真狠心。”
阿赤不理他,拉着北欢黎说教她玩箭弩赶紧远离北宁。北欢黎刚跳舞有些疲乏,但也跟着阿赤去林中玩箭弩,留着北宁一个人在那狠狠骂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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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姜袪寒,菊花下火,且不看药效如何……”来自《淑女飘飘拳(剧)》风飘飘给卫楚熬的某碗汤,本来想以“阴阳”来写……再想想写文中用“刚柔”、“阴阳”、“黑白”这类的太多了,不如用生姜和菊花来写……毕竟也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