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欢黎回梧和酒肆后,也没回北府,上元节的时候,她和哲语去汝阳城里放花灯。
阿奇被哲语扔在酒肆里干活,虽然很不爽,但少爷吩咐的,他还是得去做。
徽朝的上元节的灯会从正月初八到正月十七。十五那天,北欢黎穿着白棱袄,她很少穿白色的衣服,以前在北府经常去酒坊,如今又在酒肆,穿白色易脏。北欢黎很佩服哲语,每日都穿着白色为底的衣服,上面或许绣着绿色的竹子、蓝色的小鸟……当了跑堂居然还能那么整洁。
“白色素雅,不适合你。”哲语说。
“我也不喜欢穿白色的衣服,只是今天是上元节,穿白袄图个吉祥。”北欢黎答道。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姑娘穿白袄成为上元节的一种习惯。
“嗯嗯,走吧,我们去‘走百病’。”走百病是上元节的一种习俗,这天,他们会手触暗钉、走桥渡危,求得今年平平安安。
徽朝时,姑娘家很少出门,除非为了生计不得已露面。像北欢黎在梧和酒肆里,也是珠帘掩面。众人知道她是酿酒世家的大小姐,也无人敢去惊扰。但今日是上元节,再无此规矩,姑娘们都走出大门,一是为了热闹,二是为了偶遇一个如意郎君以求一个喜事。
路上有一姑娘看见哲语,将一红色香囊赠予他,羞涩说道:“公子,请。”
“不用。”哲语拒绝。
也有不少公子向北欢黎发出邀约一同赏花灯,也被北欢黎一一拒绝。
“阿黎,你牵着我袖子,别人也知道我俩有个伴,不会再来烦扰我们。”哲语把手递过去,北欢黎心想言之有理,便拉着他袖子的一角,果然再没有人来打扰。
“阿黎,哲语公子。”有人唤道,北欢黎回头一看,原来是林家二公子林捷,哲语和他见过几面。
“林二哥。”
“林二公子。”
林捷一直看着北欢黎接着哲语的衣袖不解,北欢黎见此,解释道:“今天人多,怕走失。”
林捷点点头,说:“我也是一个人在这,一同走吧!”
“好呀!”北欢黎自是无所谓,可是哲语却些许不欢,好不容易能和北欢黎有独处的时光,却又来了个林二哥。
果不其然,北欢黎松掉抓着哲语衣袖的手,和林捷交谈,无视了哲语的存在。哲语在心里默骂了林捷千遍、万遍,但也仅限于心里而已。哲语只好抓住刚才北欢黎抓着的袖子在后面跟着,想像着北欢黎仍然抓着他的袖子。
“阿黎,最近在忙考试,也没多关照你。”林捷说。
“什么考试?”北欢黎问。
“我一叔叔在徽京给我求得一员外郎的闲职,不过求这个闲职的人很多,需要有番考试。”林捷解释道。
徽京是徽朝皇宫所在地,去了徽京便是在天子脚下。员外郎本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小职,基本是朝中“卖官”的职位之一,不过想去的人多了,不得不加上一场小试。即使如此,也要交大量的财物才有着一个考试的职位。
林家为了让林捷得到这一个考试的职位,没少花钱财,林捷也不敢考不过,让这些钱财打了水漂。
“你什么时候去徽京考试?”北欢黎问。
“大概四月吧!”
“四月?世家进徽京也是那个时候,我们可以一同入京。”
“你也要去徽京?你去徽京做什么?”林捷问。
“阿爹让我替他进宫运贡酒。”
“什么?”林捷发觉自己声音过大,惊得众人一同看向这边,小声说,“这皇上可是……”
“我知道,可这是阿爹的命令。”
“既然如此,你还不如嫁去庐州南家。”哲语听见林捷说这句话,竖着耳朵听着,但听完林捷后面这句话有些不悦,“这南少爷名声虽然不好,但是南家家世清白,不会像皇宫中那么多事,我听说这南夫人喜欢你,南老爷是怕南夫人的,这南少爷铁定也是怕南老爷。你既然得南夫人喜欢,南少爷也不会对你过份到哪里去——哲语公子,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啊?是是是,林二公子说得在理。”不然还能怎么回答。
“再说吧,先进宫看看,我还从没有出过汝阳城呢,借此机会出去看看。”北欢黎无所畏惧,苦了林捷和哲语二人为她着想。
三人在汝阳城走着,一卖发饰的商贩吆喝着:“公子买个簪子吧!”
哲语停下脚步,选了一枝带有一朵桂花的金钗,高贵而低调,富贵而不俗。
林捷见此,拿了枝簪头雕有白莲的玉簪,出淤泥而不染,跟今天穿着白棱袄正搭。他说:“阿黎,给你买枝簪子吧!这只簪子跟你今日正配。”
哲语不服输地说:“阿黎,这只金钗才好,有年南下去桂林府,这桂花香飘千里,和你家的酒香一样。再说南夫人送了你一件衣服,这金钗正搭。”
北欢黎正难抉择,想着要不要拒绝,小贩笑道:“两位公子,这姑娘的簪子不会嫌多,二位各买一枝送予姑娘又何妨呢?”一枝是卖,两枝也是卖,小版能卖出两枝绝不只卖一枝。
“言之有理。”哲语先付了钱。
林捷也跟着付了钱。
北欢黎看着手中的两枝钗簪,说:“即使如此,我也买两枝送你们,等你们成婚了,可以给夫人戴上。”
林捷干咳两声:“阿黎,还早着呢!”
哲语一时也不知接什么。
北欢黎挑了一枝云舒青簪、一枝牡丹红簪,正要付钱,哲语说:“阿黎,你送我一个束发冠笄吧,我快要行冠礼了,买个我能用的。”
“也行。”北欢黎思考着哪枝给林捷,林捷取走云舒青簪。
“这枝吧!”
北欢黎放下牡丹红簪,给哲语挑了个发冠付了钱。
小贩满怀高兴地道谢走了。
哲语从怀中掏出一张帕子小心地把发冠包好,北欢黎问:“你个男儿还随身带帕子?”
“想什么呢,这帕子是我擦琴的,平常背琴背习惯了,身上总是要几块帕子。”哲语又从怀里掏出两张帕子,“你俩可得把东西保护好了,你这枝金钗可是我送的——你那枝发簪可是阿黎送的。你俩可别弄坏了。”
北欢黎接过帕子,把金钗和玉簪包好,说:“擦琴一张帕子就够了,你怎么带这么多帕子?”
“多带总会有用的,一张帕子弄脏了还有别的帕子。”哲语说。
三人逛累了,北欢黎和哲语送林捷回到林府才回酒肆。
北欢黎回房前,哲语拿出帕子包着的发冠说:“谢谢,以前我只给别人买礼物,第一次有人给我买礼物。”
很多人也送过哲语礼物,但是他都没收,一来他不需要,二来他想要什么可以自己买。这个发冠他也不是买不起,但就是想要北欢黎送他一个。
“早点休息吧!”北欢黎说,“也谢谢你的金钗。”
哲语满意地回房,看见阿奇已经瘫在榻上说:“少爷,你可真不容易啊,还得让少奶奶送你礼物。”他刚才回房无意听见哲语和北欢黎的对话。
“闭嘴,你懂什么!”哲语斥道,却在床上拿着发冠在黑夜里看着,虽然看不清,但心里是满满地说不出的滋味。
很甜蜜,很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