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雪繁此话一出，昭阳当即便惊的瞠目结舌，整个人只是目不转睛，呆愣愣的看着她，大脑一片空白，什么话都说不出。
直到此时，柔兆才缓缓抬起头，她面上带着纠结不定又不知所措的神情，就那样救助一般看着郁雪繁，似是在等她一个回应。
“没有人比我更了解我自己，有些事，你们不说，以为是为了我好，可你们又怎么能够确定，你们解决不了的事情，我也同样解决不了？或许……有些事情，在你们说出来的一瞬间，便迎刃而解了呢？”
柔兆知道，郁雪繁的这番话，就是说给她听得。既然郁雪繁也这样说了，那她还有什么好顾虑得呢？
想到这里，柔兆的心里反倒镇定了许多。只见她忽然目光一转看向了昭阳，朱唇轻启，声音和缓的对她说道。
“昭阳，夫人怕是要等一会儿才能泡药浴了，耳房的红泥小火炉上，还煨着那些草药，你去盯着一下火候吧，别再烧干了，那里面的水晶兰粉末本就所剩无几了！”
原本还沉浸在郁雪繁一针见血的质问中无法自拔的昭阳，此时，又被柔兆这一番话，当头一棒，彻底打蒙了！
她这是想要将自己支出去？可是……？昭阳从未感觉到如此困惑过，她是真的有些看不明白了！
从一进到屋里来，柔兆就一直魂不守舍的，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可是，郁雪繁不过说了几句话而已，柔兆怎么就像是忽然开窍了一般，竟然还要将自己支出去，难道……她还知道什么连自己都不知道的事情不成？
昭阳心里七上八下的，不知道如何是好，待她看向柔兆的时候，就看到她坚定的目光正一瞬不瞬的望着自己。
一瞬间，昭阳原本如乱麻一般的心绪，竟然忽的便安稳了许多。
“好，那你与夫人别聊太久，稍后泡完了药浴，夫人还要小憩一会儿，别耽误了时辰就好，我先出去了。”
昭阳站起身面向郁雪繁，稍稍福了福身子，而后便退出了屋子。
听到屋门被再次掩紧的声音，柔兆不由分说的站了起来，随后轻提裙摆，直接跪在了郁雪繁面前。
郁雪繁现如今腿脚不便，也来不及阻拦，待她伸出手的时候，柔兆已经跪倒在地，郑重其事的向郁雪繁叩了一个头。
“夫人，今儿个奴婢所说之言，绝对没有任何不轨之心，对此，苍天可鉴！只是……兹事体大，奴婢不敢有所隐瞒！且……奴婢深觉夫人方才所言甚是有理！奴婢只需要将所知之事告知夫人，至于如何界定，又该怎样处理，全凭夫人吩咐！”
郁雪繁还从未见过柔兆这般煞有介事的模样，只为了她那一句“苍天可鉴”，郁雪繁的心，便不自觉的提到了嗓子眼儿！
虽然柔兆还未透露只言片语，可郁雪繁已经感受到了周围的空气忽然变得稀薄……她也恍惚有种紧张到窒息的感觉！
郁雪繁示意柔兆起来再说，可柔兆坚持要跪着将事情说出来，郁雪繁也是无奈，只能由着她。
随后，柔兆将著雍说给她听得那些话，一五一十、原原本本的说给了郁雪繁知晓。
不仅如此，其实，在著雍从禅寺替归俗道人取了东西回来以后，柔兆便盯上了他！著雍心里面一直琢磨着这件事，被柔兆三两句话一乍，便说漏了嘴！
如此一来，那日著雍与张明说话的始末，柔兆也知道的一清二楚。
于是，今儿个既然说了，柔兆也没有丝毫隐瞒，从她知道的，到著雍经历的，柔兆说的既平实又详尽，没有添油加醋，也没有刻意回避。
待她一口气将所有事情说完之后，才敢抬眼打量了一下郁雪繁此时面上的神情。
可是，出乎柔兆预料的是，郁雪繁竟然出奇的平静，她面上一如既往地波澜不惊，只是偶尔眨一下眼睛，似是在想什么事情的模样。
柔兆不敢多嘴询问，只能低着头等候郁雪繁的吩咐。
“说完了吧？那还不快点起来！我这平日里也不总让你们行这样的大礼，可你们倒好，时不时的非要温故而知新，我是拦也拦不住！”
少顷之后，柔兆听到郁雪繁与她调笑的声音，心里不但没有安稳些，反倒越发觉得事情诡异且不同寻常！
柔兆不敢起身，只抬头看向郁雪繁，见她竟然面带微笑看向自己，一副什么事情都未发生的模样。
“你先起来，坐那，我有还有话问你呢！”
柔兆这才缓缓站起身，重新回到刚才的位置坐下，低头默而不语，只等着郁雪繁先开口。
“柔兆，依你之见，那个对我心怀不轨之人，十有八九该是国公爷才对吧？而国公爷之所以会性情大变的原因，正是为了本夫人的这双腿！毕竟……经此一事后，本夫人也彻底变成了一个废人！你是觉得……国公爷会害怕承担这样的事实，也不愿受本夫人连累，所以才……”
“奴婢不敢，奴婢从未……奴婢有罪，还请夫人重责！”
郁雪繁的话还未说完，柔兆便再次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这一次，她不仅仅是跪在了郁雪繁面前，而是匍匐的叩首在地！一副诚惶诚恐，栗栗危惧的模样！
其实，柔兆刚才脱口而出，想说的那句话是：奴婢不敢，奴婢从未如此想过！
可是，话到了嘴边，柔兆却说不出口了！
那是因为，她并非真的没有这样假设过！这样的想法，虽然说出来会令人感觉荒诞无稽！可说，确有那么一瞬间，柔兆也曾这样怀疑过！
即便是这样生死攸关的紧要时刻，柔兆还是没有办法本能的为了保命，而向郁雪繁说谎！
郁雪繁询问柔兆那番话的时候，语气极近平和，她也不知道是哪一句话说的重了，竟然把柔兆吓得直接跪地开始叩头！
“你这是做什么呀，好好好，我不吓唬你，你先起来再说！我看你这说一出是一出的，还真是认准了你家夫人胆子大，不会被你吓着是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