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莫逸晨当真以为,她对圣上和两位皇子早已心存不满,一心里想的都是“与其受制于人,不如先发制人!”那可如何是好?
郁雪繁是了解莫逸晨的,他依着他的性子,绝非那些无能之辈,只敢在心中腹诽,抑或是嘴上说说,撺掇旁人前去送死!
他一旦动这样的心思,那定是要闹出雷霆万钧,掀天揭地的大动静!
可这世上,哪有会有什么天上掉馅饼的好事?所谓“危险越高,收益才会越大”,相较之下,这哪里还有比造反成功收益更大的事情了!
可是,这么大的收益,注定了其危险系数也是他们极难成承受的!
郁雪繁对历史发展并不算十分熟知,即便如此,她也清楚的知道,在上下五千年的历史长河中,唯有永乐大帝朱棣,成功帅兵从外围一路征战直至兵临南京城下,并一举攻下皇城,登基称帝!
成功的先例只此一位,不成功的,数之不尽!
郁雪繁不想莫逸晨以为,她不想再受这份气!心中念着的,就是那至高无上的地位!但事实上,郁雪繁虽然真心不愿受这份窝囊气,但她更不愿意为了这份难以企及的收益,而冒天大的风险!
谁的人生可以真的顺心遂意,说起来,个人自有个人的难处。
但郁雪繁仔细观瞧莫逸晨此时面上那不可名状的笑意,和那些越想越让人的心惊不已的说辞。
“夫君,其实……”
郁雪繁还想着再解释两句,但她斟酌了半天的话还未说出口,就看到莫逸晨猛地俯身凑到了她的面前。四目相对,近在咫尺,鼻尖相碰,极其暧昧。
郁雪繁惊得倒吸一口凉气,顿时脑子一片空白,想好的那些说辞早就忘得一干二净!眼前唯有莫逸晨那张言笑晏晏,俊逸硬朗的面容。
“你……你这是做什么?”
郁雪繁嗫嚅着,樱唇微微颤抖,面上不自觉的便晕上了一片绯红。
莫逸晨沉声静气,犹如空谷回音一般,带着幽幽的磁性,一字一句的说道。
“为夫此生,惟愿吾妻舒心顺遂、喜乐无忧!平生一顾,至此终年!”
郁雪繁被莫逸晨这出其不意的深情表白,搅得顿时心智全无!整个人羞赧的面颊滚烫,心里却是已然乐开了花。
“夫人,你刚才想说什么?现在说吧!”
“没……没什么……你……你往后一点,你压到我的手了!”
莫逸晨看着郁雪繁支支吾吾,连话都说不全的样子,瞬间朗声而笑,慢慢坐直了身子,伸手将郁雪繁也扶起身。
莫逸晨见刚才那一出被岔了过去,便放下了心来。
据实而言,就在刚才郁雪繁劈头盖脸痛快嘴的时候,莫逸晨虽然明知她说的那些只是一时气话,可莫名的,那种从未有过的心思,竟然猝不及防的便从心底油然而生!
莫逸晨也不知道他是怎么了,心里想的,和脑海中盘算的,竟是完全相悖的两件事!
那一刻,他选择不经大脑,只由着心中所想,便脱口而出,问了郁雪繁那个让她震惊到无以复加的问题。
郁雪繁七窍玲珑,话锋一转便将褚濂拿出来说事。
她的那番说辞,听上去好似头头是道,颇有些道理,但细细推敲便可发现,她还是想的太过仓促,也太过简单。
不过,郁雪繁倒是为莫逸晨开辟了一条他一直未曾想过的思路。
就在刚才,他还一字一句的与郁雪繁说,朝堂之事,从来都没有“治标不治本”的本法。若是想要解决问题,就必须一次性治本除根,才能一劳永逸!
果然,有些话说给别人听的时候,怎么都说都有道理。可是到了自己身上,却是无论如何都想不明白!
很久之前,莫逸晨便已经预估到会有几日这种骑虎难下的情势。
圣上对他多有忌惮,褚煜对他更是摆到了明面上的深恶痛绝,褚越也不遑多让,几次三番对他设计陷害,早已让两人互相防备,针尖对麦芒!
且不论圣上的心里究竟更属意谁来继承大统,左不过此人一定出在三皇子褚越,与五皇子褚煜之间!
当今圣上对他疑心生鬼,多有忌惮,而未来的君主,更是一早便与他势不两立!
试想,这样的情况下,莫逸晨纵然坐拥百姓、朝臣拥戴,手握千军万马,但也架不住这拥有天下至高无上权利的君王,恨不能将他除之而后快!
莫逸晨曾十分愁苦,他已然深陷这样危如累卵的险地之中,所以,就算是为了保命,他也不得不提早做好防范,以备不时之需!
可现下想来,这不正是治标不治本的办法吗?
当初他曾以为,除了深谋远虑,谨小慎微的提防着,便也没了更好的选择。他想不到治本之法,是因为,他所有的心思,都被困在了治标之法中!
直到方才,莫逸晨才恍然大悟,故步自封,坚持守本,虽然可以将防线做的固若金汤,可外有强敌持续不间断的攻击,再坚实的堡垒,也总有被攻克的一日!
想要守住最重要的东西,最好的办法,便是以攻为守!这才是真正的治本之法!
但很快,莫逸晨也察觉到了郁雪繁的随即而来的担忧,和她不愿让自己以身涉险的顾虑。
所以,莫逸晨为了不让郁雪繁的心里,再多添一件扰其心之,令其烦忧之事,才情急之下,想出来这么一个万试万灵的办法。
郁雪繁满面羞红的看着莫逸晨笑的一脸得意,心下又气又恼,这都什么时候了,他还有心思在这里逗弄着自己寻开心!
想到这里,郁雪繁倒也没客气,伸手一巴掌便结结实实的打在了莫逸晨胸前的膻中穴上!
郁雪繁虽然力道不足,可她对每个穴位的分布用途却是阿谙熟于心!
莫逸晨只当郁雪繁这是恼羞成怒,由着她闹一会儿便无事了,若是他胆敢躲开,或者还手的话,郁雪繁越发要不依不饶的闹个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