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说来，五皇子今次甘冒天下之大不韪，为的不是将三皇子扳倒，那又是什么呢？依本御只见，三皇子确是不值得您这般舍生忘死般釜底抽薪！若非三皇子，那又能是谁呢？难道是……”
莫逸晨忽的顿住，而后刻意的拉长了语调，目光带着审视的意味，上上下下的打量了褚煜几个来回后，这才继续疑惑不定的开口说道。
“难不成……五皇子您这样做是为了……皇后娘娘？皇后娘娘自天寿大宴那日后便被圣上禁足中宫，这各种内因，怕是除了圣上与皇后娘娘便再无第三人知晓内情了。您从前虽然为人行事都异常跋扈，可终究于圣上面前多有收敛！而今次，您的所作所为，到更像是为了与圣上置气！您用三皇子作为此次与圣上博弈的筹码，赌的便是圣上能否拆穿您的阴谋诡计，从而保住三皇子！只可惜……”
莫逸晨没有将后面的话说出来，他身为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中的胜利者，在这个时候还要落井下石，着实不是他的性格！
“所以，归根结底，您做了这么多，不论成败，都是为了挑衅于圣上的耐性，也向皇后娘娘证明！证明……您不早已不再是那个，时时刻刻都需要躲在娘亲的羽翼庇护下，才能安然无恙的稚子！您亦可以靠着自己的谋略，除掉登基路上的所有绊脚石！如此说来，您是惦着皇后娘娘的吧……”
褚煜没有想到，莫逸晨竟然真的可以将他心底最不为人知的一面，剖析的这般鲜血淋漓！
一时间，褚煜忽然没了话语，只怔怔的盯着莫逸晨，面上狠厉的神色渐渐回暖，疑惑中，竟然透着掩饰不住的苦涩。
莫逸晨不是个喜欢穷追猛打之人，他要说的都已经说完了，见到褚煜这般反应，莫逸晨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可是，褚煜这样不合时宜的情绪也只是一闪而逝，下一刻，他马上又换了一副严阵以待的神情。
“那又如何？”褚煜厉声反问一句。
莫逸晨面容和缓，并无半分讥讽与攻击，听到褚煜的反问后，也只是缓缓转回头，低下来后淡淡的摇了摇。
“不如何！只是……左不过本御今儿个也已说了太多不合时宜的言论，算一算，也不差这一句！五皇子若是不爱听，便当本御自言自语就好！”
话落，莫逸晨伸腿将马车车厢内摆放的错金螺纹熏香炉，向二人之间的位置挪动了一下。
而后，饶有兴致的盯着面前那个香炉，怔怔的瞧着那一缕青烟袅袅升起，带着若有似无的馨香之气，静心凝神，确是难得一见的尚品檀香！
“本御听闻，不久之前，圣上曾对五皇子大发雷霆。随后，您前脚出了御书房，后脚便迫不及待的闯入中宫求见皇后娘娘。原本，皇后娘娘并不打算见您，可您势要硬闯，皇后娘娘逼于无奈，只能许了您入宫觐见。随后，您与皇后娘娘都谈了些什么无人知晓，可您出来之时，额头淤青带血，面上欲哭无泪！眼底尽是誓不回头的狠厉神色！不知此事可属实？”
莫逸晨虽是疑问收场，可他却更像是在自言自语，不但没有抬头看向褚煜，反而一如既往地低头看着那个熏香炉，伸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撩拨着那一缕袅袅升起的烟雾。
褚煜心下微颤，没有给予莫逸晨任何回应。
莫逸晨也没有在意，继续顾自的说道。
“本御确是不知您与皇后娘娘都说了些什么，但凭着您额头的淤青血渍便可知，您定是用力的磕过头！以此向回推，皇后娘娘许是说过，让您莫要再求见之类的话吧？这也直接促成了您兵行险着，釜底抽薪的这所有所作所为！本御想说的是，五皇子可有用心想过，皇后娘娘将您看的比她自己更加重要，却为何偏偏在这个时候对您冷漠以待，拒之不见？”
褚煜仍旧不言语，可神情却是渐渐飘忽不定，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莫逸晨的问题，褚煜不是没有想过，在他看来，皇后娘娘只所以会这般委曲求全安，无非便是因为，皇后娘娘认定了他无能，离开了母亲的庇护便一无是处！
于是，皇后娘娘只能选择这种委曲求全，一而再再而三的后退、让步，来保全此时此刻无所庇护的他！
正是因为如此，所以，褚煜才会拼尽全力也要证明，他可以！
即便没了皇后娘娘的庇佑，他褚煜依然可以独自面对狂风肆虐，暴雨如注！
“依本御所见，皇后娘娘固然是想要保全您不假。可是……皇后娘娘怕是也向让您明白，她并非对圣上的禁足无能为力，之所以这般隐忍，其实只是为了替您某一个万世昌泰！这盘棋，从一开始，不过是圣上与皇后娘娘之间的拉锯战！可是您却非要插一脚进去，以至于……”
莫逸晨没有继续说下去，可是他的戛然而止，却让褚煜心中升起了一丝莫名的不安！
“以至于什么？晋国公是想说，本王如今一败涂地，正是应了母后的猜想，本王就是个一无是处，只能依靠母后庇佑求存的废物是吗?”
莫逸晨淡然的摇了摇头，“正好相反！若五皇子由始至终都抱着争褚之心而做了这些事情的话，您落得今日这个下场，也算得上是罪有应得！可是……若您心下是为了皇后娘娘，那……英雄末路，难免凄凉！本御敬您这一片纯孝之心，只可惜时不我待，皆是枉然！”
“皆是枉然……”
褚煜魂不守舍的重复了一遍莫逸晨的话，可当他最后一个字落下的时候，褚煜似是忽的恍然大悟了一般，猛的抬起头，目光灼灼的盯莫逸晨。
“你……为何要与本王说这些话？你到底目的何在，居心何在？晋国公向来磊落，自是不屑用这些鬼蜮伎俩！那你这是……”
褚煜一边紧张的盯着莫逸晨，语速越来越快，迫切的想要从他的口中听到一些蛛丝马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