瑛娘说话的时候,整个人战战兢兢,说话的语气都带着颤音,哽咽着如泣如诉。
若是不明真相之人,怕是在听了瑛娘的这番话之后,真的会信以为真,对这个弱智女流怜香惜玉,同情不已。
可是,这屋子里的几人,又有哪一个不了解瑛娘,不知道事情的真相呢?
但……真相究竟是什么,又有谁真的在乎呢?
郁雪繁在乎的,是瑛娘适才所说的话,可以坐实郁庆与凤姨娘的罪行!是他们两个人密谋毒害了齐老国公爷,是他们两个人觊觎着整个齐国公府!
而凤姨娘,她在乎的东西,与瑛娘说了什么都无关!
她真正在意的,是今日那件大事是否能够顺利完成!而这才是关系着她下半辈子荣华富贵与身家性命的大事!
凤姨娘之所以会出现这样惊愕、愤怒、阴厉等情绪,无非就是因为瑛娘的出现,让她有些猝不及防,始料未及而异!
说起来,这屋子里倒是有一个人真心的在意真相!便是那个姓贾的!
就在瑛娘眼泪一把鼻涕一把的哭诉她的悲惨遭遇时,那个姓贾的就像是疯了一般不住的挣扎,几次都险些从身后那个魁梧的家丁手中挣脱出来!
他一边挣扎,还一边不停的呜呜惨叫!
那副模样,就好像是恨不能冲上去,将瑛娘整个人直接生吞活剥了,然后再一口一口撕碎了一般!
但可惜的是,柔兆那一拳,直接将姓贾的那一口牙打的七零八落,嘴唇也是血肉模糊,纵使嗓子没坏,可这嘴怕是有一阵子都张不开了!
瑛娘将所有的事情全部都说完之后,整个人颓然跌坐在地上,无精打采,失魂落魄的模样,像是已然耗尽了全身的力气,如今俨然已是一副行尸走肉!
郁雪繁抬手示意昭阳将瑛娘扶起来重新坐好,然后惬意的端过面前的茶盏,送到嘴边刚要喝一口的时候,却发现茶已经凉透了!
郁雪繁低头看着盏中金黄色茶汤微微出神,“孤霜化烬离人血,残花败在归人泪。”
不知为何,郁雪繁的心绪一下子有些低落,悻悻的将茶盏放回到桌上,那一声闷响后,她收回手臂,以面低头摆弄着腕上那对玉镯,一面轻声开口说道。
“凤姨娘,现下,您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凤姨娘被冷不防的点到了名字,有些迟缓的抬头看向郁雪繁,随即不屑的冷嗤一声。
“大小姐这话问的便有些意思了,您觉得妾身需要说什么?仅凭这个贱人的几句妄言,便要定了妾身的罪,大小姐是否太草率了些?”
瑛娘听到凤姨娘这样说,刚想开口反驳,她所说的句句属实,没有半句假话之时,郁雪繁便看出了她的想法,不紧不慢的抬手制止。
而凤姨娘也看到了瑛娘的举动,厌恶的剜了她一眼后,便将头转向了一旁。
直到此时,凤姨娘才忽然有种祸中有福,不幸中之万幸的感觉!
幸得那日郁庆一早先去了瑛娘处,待他回来之后,凤姨娘才将她事先便想好的退路说给了郁庆知晓!
不然的话,只怕郁庆这个愚不可及的酒囊饭袋,会连这件事,也一并说给瑛娘知晓!那她今日,就真的是要走投无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想到那个自己早就埋下的伏笔,凤姨娘的心里也才稍稍有了些底气!
“哦?本夫人竟然不知,凤姨娘管这些叫做妄言?哈哈哈哈……那依着凤姨娘的意思,瑛娘说的这些,全都是她自己编造的喽?还是说……是父亲故意编造出来栽赃陷害您的?瑛娘与父亲之间,您觉得究竟是谁在说谎呢?”
“自然是这个贱人!”
瑛娘想也没想,开口便说!说话的时候,还不忘恶狠狠的瞪了瑛娘一眼。
“好,就当瑛娘适才所说的话,都是她刻意栽赃诬陷您的!那……她又是怎么知道我们府里的事情呢?您不也说了,自从祖父出事之后,本夫人便命人将整个府邸都围了个水泄不通!祖父的院子,更是除了哑仆一人外,一个下人都没有留用!想必,府中大门紧闭的那几日,就连凤姨娘您也打探不到关于祖父的一点消息吧?那……瑛娘的消息又是哪来的呢?”
凤姨娘下意识的,开口便想直接将事情推卸到郁雪繁的身上!
诚如她方才所言,那段时日,除去郁雪繁和她身边的人,压根儿没人清楚齐老国公爷的情况,和整件事情的始末!
可是,这件事若说是郁雪繁身边的人走漏了消息的话,委实有些太过牵强!
而且,太多事情相互牵扯、勾连!若是一口咬定是郁雪繁身边出了内鬼的话,那很多事情一一捋顺下来,将会越说越难以收场!
除非……是那个对齐老国公爷下毒之人,将消息泄露给了瑛娘,不然的话,也没有了其他可能!
在意识到郁雪繁的问题就是一个陷阱的时候,凤姨娘冷笑一声,表示她早已看透了郁雪繁的心思,而且,也不会如此轻易便着了她的道儿!
“大小姐的疑问便是妾身的疑问,妾身也很想知道,这个贱人到底是从哪里听来的不实传言,竟然就敢在这里信口雌黄,红口白牙的污蔑本夫人!”
郁雪繁看着凤姨娘信誓旦旦,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模样,便知她定然还惦记着那条路退,如今尚且还要做困兽之斗,无非便是不死心而已!
算着时间,柔兆去了那么久,这人也该带回来了。
郁雪繁正想着,便听到院子中由远及近传来了一阵脚步声,随后,便是男子气喘吁吁的声音。
“姑娘,你慢些走,在下就要跟不上你的脚步了。”
男子正喘的上气不接下气,柔兆不疾不徐的叩门声已经响起,“禀夫人,奴婢按照您的吩咐,已经将人带来了,夫人可要见上一见?”
“时间刚刚好,把人带进来吧!”
郁雪繁听到柔兆的声音,微微勾了一下嘴角,眉眼之间,尽是一副了然于胸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