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公子一声厉呵想要表示拒绝,可是,话刚说出口,他便意识到了自己有些失态。于是,赶忙挤出一丝讨好的笑意,放缓了声音解释道。
“晋国公夫人实在是太客气了,小人现在家中琐事缠身,实在不方便流连在外,且娘子尚在家中等候小人回去,还请夫人体谅。”
郁雪繁不屑的嗤笑一声,而后随意的摆了摆手,声音轻缓,若有似无。在长叹一声后,郁雪繁漫不经心的看着贾公子。
“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没想到……贾公子家也有如此烦恼。说起家务事,齐国公府最近亦是忙中有乱,而贾公子恰在此时连夜赶来,本夫人倒是觉得事情巧得很!”
贾公子听到郁雪繁的骤然提到了齐国公府内的事情,面上表情明显有些不自然。
其实,郁雪繁说的这些话在旁人听来,不过是些随口说起来的闲聊而已,若非有心,定然不会放在心上。
但贾公子不同,他是知道郁雪繁口中所指的“齐国公府的家事”是什么的。如此隐晦的家事,郁雪繁张口便说,明显就是在试探他。
可是,即便贾公子知道郁雪繁是有心试探,但当他听到郁雪繁说出口的话时,还是因为心中忐忑不安,而让面上露出了惊疑的神情。
贾公子没有猜错,郁雪繁就是想要一步一步的试探出来,他口中所谓的那件“要紧事”,是否就是现下齐国公府正急需解决之事!,
果然,贾公子这个绣花枕头,还真的是中看不中用,就这么轻飘飘的一句话,就让郁雪繁知道了他心中所想。
“呃……是,无巧不成书嘛!今儿个天色已晚,小人实在不便久留,且晋国公夫人身子不适,小人这就回去了,打扰之处,敬请见谅。”
“好呀,既然贾公子如此说了,柔兆,贾公子身困体乏,你带他去后罩房厢舍暂住一晚,切记,不可怠慢了贵客!
话落,郁雪繁轻抬手臂,扶着昭阳的手起身便准备离开。
贾公子一看郁雪繁这副架势,明显就是要囚禁他!于是,也顾不得再伪装下去,脸色一变,一副凶横的模样!
“不必了!虽然晋国公夫人盛情难却,但小人实在无福消受!今夜此来,本是有要事告知齐老国公爷,既然老国公爷不方便相见的话,那便就此作罢!小人方才便已说过,家中琐事缠身,委实诸多不便!且小人临行前也已经嘱咐过了娘子,今夜若是过了四更还不见小人回去的话,便让她带着小人亲手所写的血书,直接去京畿府敲登闻鼓!”
贾公子昂着头,一副无所畏惧的模样看向郁雪繁。
诚如贾公子所言,他今儿个既然敢单枪匹马的独闯龙潭虎穴,便是已然做好了万全的准备!这话里话外,都带着一股要与郁雪繁死磕到底的劲头儿!
如果郁雪繁敢对他动手,抑或是将他扣押的话,那只要过了四更天,他的娘子便会一纸讼状告到京畿府衙去!
京畿府衙前的登闻鼓,只有身怀莫大的冤屈,且难以昭雪之人方可敲击!
若有人胆敢深更半夜敲击登闻鼓,京畿府尹可不问缘由,先行责打二十庭杖,待受刑完毕,再开庭问案!
由此可见,若非身怀极大的冤屈,即便是要告状,也不会轻易地去敲登闻鼓。
贾公子的这副模样,倒是让郁雪繁有些出乎意料。没成想,这姓贾的倒是尚有三分胆色,竟然敢恐吓于她!
郁雪繁已经好久没有听到过有人胆敢这般对她说话,忽然心下觉得好笑,她如今还真是心慈手软了不少!若是从前,她哪里能够容得下让这个姓贾的说这么多废话!
郁雪繁站定脚,居高临下的看着贾公子,面上带着不屑一顾的笑意。
“贾公子这是在威胁本夫人?呵!”
郁雪繁冷笑一声后,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贾公子今夜是抱着什么目的来我齐国公府的,即便你不说,本夫人也猜了个八九不离十!本想与你好说好算,可你竟这般不识抬举!那……本夫人也不必再有什么顾虑了!”
“你……你这话什么意思?”
贾公子明显有些慌乱,可还是佯装镇定,他赌郁雪繁不敢将事情闹大!
“晋国公夫人既说知道了小人的来意,那你也该知道小人想要说的事情是什么!此事若一旦传扬出去,只怕不止是齐国公府,便是晋国公夫人,与五皇子妃也一样会受人指摘!兹事体大,还请晋国公夫人三思!小人这贱皮贱肉的,便是死了也不足惜,可若因此是毁了齐国公府、晋国公府和五皇子的声誉,那可真是罪过了!”
贾公子眼看着郁雪繁是不准备放过他了,本心一横,这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他就不信,这些达官贵人敢用他们的前途名望与他这个卑微的平头百姓来赌!
一个秘密,将一位皇子、一位皇子妃、两位国公,一位超一品忠勇诰命夫人一同牵连在内,如此利害关系,贾公子就不信郁雪繁会算不清这笔账!
这一次,贾公子倒是没有猜错!
郁雪繁虽然不怕,可她却还是不愿意将事情闹大!毕竟,她已经答应了齐老国公爷,这件事会交给他老人全权处理,自己绝不擅作主张!
至于他老人家的心意,却仍旧是血浓以水,骨肉亲情更甚,即便是要郁庆罪有应得,也想给他留下最后的体面。
可是,贾公子猜对了,却是赌错了!
因为,他高估了自己的计谋,也低估了郁雪繁的手段!
“哦?呵……”郁雪繁情不自禁的冷笑一声。
今夜,这位素未谋面的贾公子突然造访,言语之间尽是不可告人的隐晦之意。
郁雪繁从一开始的毫不知情,一头雾水,到后来步步试探,慢慢了解,再到方才贾公子那番话说出口后,郁雪繁已经可以断定,这个姓贾的想要说的定然是齐老国公爷中毒一事无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