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唤我何事?”瑛娘开口问道。
“你现下就去准备着,将所有田产、铺面还有庄子的契书都拿出来,明儿个我便寻个牢靠的买主全部变卖掉,还有……你再将金银细软也一并收拾一下,方便随时都可以打包行囊!”
瑛娘听着郁庆的话,原本温柔妩媚的神情也渐渐凝住,整个人有些莫名的看着他,稍稍怔了一下后,才十分疑惑的开口问道。
“老爷,您这是……要……出远门吗?还是……您觉得这个宅子住的不合心意,想要换一座?贱妾愚鲁,没有明白您的心意。”
郁庆看着瑛娘不紧不慢,甚至压根儿一副听不懂他说什么的模样,忍不住有些不耐烦的摆了摆手。
“我让你做什么你便做什么就好,啰里啰嗦的干什么!”
瑛娘与郁庆在一起的时日不长,两个人每每相见便是干柴烈火,郁庆待她更是千依百顺,瑛娘想要什么,只要郁庆做得到,他从不推辞!
可是今儿个,郁庆竟然这般急躁的对她怒吼,目光之中,已然没有半分怜爱。
瑛娘从未受过这般对待,一时没有缓过情绪来,赌气的冷哼一声,将身子一转背对着郁庆坐在一旁。
“老爷这是厌烦贱妾了吗?若真如此,那老爷只需言语一声,贱妾自会默然离开,绝不再出现在您面前,让您心烦!您又何须如此疾言厉色……”
瑛娘说话间,语气便忽的哽咽了起来,没两句话,她那姣好的面容之上,已然梨花带雨!
“贱妾仰慕老爷才华横溢,人品贵重,更感念老爷在妾身最无助的时候施以援手。所以,便是如现下这般名不正言不顺,妾身也愿意伺候老爷一辈子!若是有朝一日,老爷真的厌了贱妾,贱妾自会独个儿离开,绝不留下碍眼,惹人厌弃!”
话落,瑛娘便抽抽搭搭的哭了起来。
瑛娘的柔弱从来不需要伪装,她笑的时候,便是妩媚柔情的,而她哭的时候,那委屈、弱小又无助,且情深似海的模样,只要是个男人看到了,都会情不自禁有种心碎的感觉!
如此魅惑之术,才是真正能够激发男人的保护欲!
郁庆本就不是什么坐怀不乱的柳下惠,瑛娘的这一招,在他身上可以说是万试万灵!
这一次,自然也不例外!
那块足以让他噩梦成真的大石头,在郁庆的心上已然压了好些日子。如今的他,情绪几近崩溃。
可即便如此,在看到瑛娘这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时,还是禁不住软下了心肠。
随着一声长叹,郁庆迈步行至瑛娘身后,伸手揽住她的双肩,语气轻柔的哄劝道。
“你这又是说什么傻话呢!我怎么会厌弃你,你可是我的珍宝,我是将你捧在手里都小心翼翼的怕磕了碰了!”
瑛娘听了郁庆的话,却是丝毫没有缓解,仍旧一脸的不悦,别扭的哼了一声,继续背对着他不肯言语。
郁庆看这样的甜言蜜语已然不起作用,只能再次放低了姿态,转到瑛娘面前,伸手替她拭去面上的泪水。
“好了,方才是我不好,我不该吼你,不该与你说话怒气未消。你打也打得,罚也罚得,便莫要再与我置气了!待事情落定之后,我许你之前在玲珑斋看好的那套头面可好?”
玲珑斋可是这京城内数一数二的首饰作坊,这里的每一件首饰,都是精雕细琢、用料讲究、价值不菲!
其实,如玲珑斋一般大小的首饰铺子,在燕京城内也是遍地开花,所有首饰铺子的掌柜的,都以达官贵人,皇亲贵胄能够在自家铺子买首饰而被倍觉荣耀。
唯独这个玲珑斋,让燕京城内的各路达官贵人趋之若鹜。
郁庆说的那套头面,便是出自玲珑斋最好的一名匠做师傅之手,整套头面用足了珍贵的珠宝,便是远远的看上一眼,已有种移不开眼睛的感觉!
再说这套头面的价格,白银三百两,足以让很多人望眼欲穿,却也只能止步不前!
瑛娘为了这套头面,没少在郁庆的面前卖乖讨好。可那时候,郁庆刚给瑛娘置办了京郊一处水田,手中已然没有更多的银子可以将那套头面送给瑛娘。
为此,瑛娘还被这郁庆狠狠的发了一通脾气!
不过,瑛娘是过过苦日子的,也见惯了人情凉薄,对她来说,抓在手里的,才是最重要的!
那个时候,她唯一能够依靠的,只有郁庆。若是只为这么一套不顶吃不顶喝的首饰便丢掉了一只会下金蛋的母鸡,那才叫得不偿失!
所以,今儿个听到郁庆忽的提到了那套头面,瑛娘赶忙止住了哭泣,一副惹人怜爱的模样,缓缓抬头看向他。
“老爷说的可是真的?不会是哄骗贱妾的玩笑话吧!”
“自然当真!你且细想想,我何曾在你面前说过一句食言而肥的话?既然答应了你,我自会说到做到!”
瑛娘大喜过望,一时开心的也顾不上满脸的泪水,伸手直接攀上了郁庆的脖颈,整个人便依偎在了他的怀里。
“贱妾就知道,老爷对贱妾亦是有请的!只要在老爷的心中,贱妾能够占有那么一席之地,便于愿足矣,死而无憾了!”
“这样孩子气的傻话,也只有你说得出!”
郁庆总算是用“破财消灾”这个老招数,将瑛娘哄的重新有了笑脸。
他欣慰的搂着瑛娘,一边轻轻摩挲着她的肩,一边继续说道。
“好了,别再哭了,这水灵灵的大眼睛,可不是用来哭的!快去洗把脸,再将方才我嘱咐的你的事情办了。”
瑛娘原本还沉浸在那套头面给她带来的喜悦当中,可她刚开心了没一会儿,便又听到郁庆说,要让她将手里的家产契书都拿出来。
这些东西,可是瑛娘的命!便是有人不经意的提一句,她都会立时便警觉的严阵以待!
瑛娘忽的从郁庆怀中坐直了身子,尽量控制面上的神情不让他看出来异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