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人或许不知道,但是郁雪繁却是清楚的很,昭阳手里的那个戒尺,可不是寻常人家用的那种戒尺可以相提并论的!
说到戒尺,一般都是私塾中的先生用来惩戒学生所用。或是大户人家的大丫头,也都会掌着这样一根戒尺,用来惩治犯了错的丫头奴婢。
但是,这样的戒尺,通常都是用两只木块制成的。无论是私塾还是大户人家的后院,施以戒尺惩罚的时候,都是只打左手,如此一来,也不会耽误右手做活、写字。
因为,这种戒尺可是要比一般那种只有一片竹板的量尺更具有杀伤力,打在手心的时候,只需五六下,手心便会又红又肿,半日都消不下去。
而昭阳手中的戒尺,可是从“离艮楼”带出来的,她的戒尺只一根六寸半长的竹条。
可是,这根“竹条”乃是外实内空的!
所谓“外实”是指,这根竹条乃是用辟火沙打磨了淬炼了三个回合,而后又用蓖麻油浸泡了三月制成。
这样锻造出来的竹条,拿在手中几无重量,遇水可浮,遇火不燃,极具韧性,一般人若想徒手折断它,那是压根儿不可能的。
是“中空”则是指,这根竹片的内里有一半是被掏空的,在内壁贴金后注入水银加重它的力道。
如此一来,这根戒尺便成为了一种不折不扣的刑具!
若是用实心的那一头打手心,轻则红肿,重则皮开肉绽。这还算不得什么,若使用空心灌注了水银的那一头打在手心上的话,轻则血肉模糊,重则筋骨全断!
当初,昭阳将这根戒尺带入到晋国公府的时候,老管家看了这戒尺都颇为震惊。
毕竟,这高门大院的内宅,自是比不得“离艮楼”的地狱堂,府里的丫鬟小厮,也不能与昭阳这些受过特殊训练的死侍一般对待!
可昭阳却是觉得,无规矩不成方圆,无重刑不可御下。
人性本如此,既知刑重,那便不要憋着坏心思!若只是偶尔犯错,自然也用不上这样重的刑罚。
唯有那些不安好心,背主忘恩之人,才会对这样的惩罚心怀畏惧!也只有这样的重刑,才能时时刻刻惊醒那些异心之人,莫要为了一己私欲,最终落下个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境地!
郁雪繁初初得知此事的时候,倒也觉得昭阳所言不差。
这世上,唯有人心最是难以捉摸和拿捏!
再忠心的奴仆,也要主子三不五时耳提面命,不然,待人心生了乱,就真是说什么都来不及了!
但是,有这样一把戒尺镇着,这府内必然会安泰很多。
果然,如郁雪繁所想,自从昭阳将这根戒尺带入了晋国公府,又用这戒尺惩罚了几个阳奉阴违的小厮,而后便将放在了晋国公府内院与前厅之间的影壁墙上悬着之后,这内院的奴才和婢女就连经过影壁墙的时候,一个个都是怯怯的低着头,加快了脚步,生怕抬头看到那根戒尺的模样。
郁雪繁说完话,便急着看向小桃,冲着她用力的挤了两下眼睛。
小桃那个憨直的丫头,一时之间竟然没有明白郁雪繁的用意,神情恳切的望着她,面上看着出奇的郑重其事。
“夫人,您是不是也不相信奴婢能够改过自新呀?奴婢真的可以的,奴婢发誓,若是今日之后仍旧不思悔改,那就让奴婢……”
郁雪繁眼看着小桃那张殷红的小嘴一张一合,准知道她接下来便要说出更耸人听闻的话来,郁雪繁也来不及多想,紧着一抬手想也没想的就拦下了她。
“行了行了,别说了,再耽搁下去,祖父的早膳都要用完了,你们这是存心不想让本夫人出门了是吧。”
“奴婢不敢!”
郁雪繁佯装发怒,嗔怪的瞪了昭阳和小桃一眼,二人也不敢再为了这件事纠结,双双利落的开始伺候郁雪繁盥洗穿戴。
小桃扶着郁雪繁来到梳妆台前,红肿着一双桃杏眼站在她身后为她梳理着一头墨发。
郁雪繁偷眼瞥见昭阳正在柜子旁替郁雪繁选着衣裳,这才压低了声音偷偷的问了小桃一句。
“你这丫头,虽然平日里贪嘴了些,但也并不犯懒懈怠,今儿个怎么起得这样晚,可是昨夜偷着出去做了贼不成?”
小桃听着郁雪繁的发问,赶忙用衣袖胡乱的揩了一把她那张已然哭花了的小脸。
“奴婢并非有意的惫懒懈怠,只是……只是……”
小桃犹豫着,一只手揽着郁雪繁的一缕秀发,另只手拿着镂刻牡丹的牛角梳,动作生生顿住,艰难的咬着唇不知道要如何是好。
郁雪繁本也是闲话一句,她只是想提醒小桃,这日后便是再心急,也莫要将话说的那么满!
却没成想,这丫头竟然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郁雪繁一看便知,此事定然是另有隐情呀!
“怎么了?到底出了什么事,竟然还不能与本夫人说,你这丫头,真是女大心思多,与我也要藏着掖着了!”
“不是的,不是的!”
小桃忙摆着手替自己分辨到,“奴婢没有什么事隐瞒夫人,只是……这本也不是什么大事,奴婢……只是自己想不通而已!”
小桃嘴上开始说话,手上的动作倒也利索,梳理好了头发,便开始为她佩戴头饰。
小桃一边凑到郁雪繁身边与她一同挑选钗环首饰,一边支支吾吾的小声嘟囔起来。
“其实,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只是……只是……昨儿个入夜前,著雍来找奴婢,他……”
郁雪繁看着小桃这副吞吞吐吐的样子就跟着着急,眉心微皱追着问了一句。
“著雍?他找你做什么,难道……是想让你与本夫人求情,免了他的惩罚不成?这混小子,倒也真是奸猾的很!他这分明便是认真了柔兆和昭阳不会为他求情,只你这傻丫头,心思又单纯,人又好说话,便去难为你了对不对?”
小桃没想到郁雪繁会脑补出这么多事情来,紧着摆了摆手解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