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您若还是困顿的慌,那就再小憩一会儿吧,左不过今儿个也无甚大事。”
昭阳快步走入内室,抬头就看到郁雪繁已然起身坐在床榻上。
可是,她虽然起身了,但依旧闭着眼睛,歪着头一副没有睡醒的困顿模样,怀里抱着锦被,身子还摇摇晃晃的,感觉下一刻这身子一歪便又能倒下去接着睡一般。
昭阳掩嘴轻笑,俯身上前,伸手扶住了郁雪繁的手臂,轻柔的唤了她一声。
“夫人?”
郁雪繁听到昭阳凑近后的声音,缓缓睁开眼,面上睡眼惺忪,眼中神情迷离,看着昭阳的近在咫尺的面庞,也一阵模糊的看不真切。
昭阳看着郁雪繁这副睡不醒又慵懒的神情,不禁笑容更胜。
“奴婢适才听柔兆说,昨儿个深夜国公爷风尘仆仆的赶回来看您,直至今儿个四更天儿才将将离去。您怕是也睡得晚了些,不若……奴婢伺候您再睡一会儿?还是说,您想先用点吃食,垫垫肚子再睡?”
郁雪繁扶着昭阳的手,眼睛尚未完全睁开,可还是坚持着摇了摇头。
“不了,今儿个有要事要与祖父商议。祖父半生戎马,早已习惯了晨起练武。若非最近身子不适,现下这个时辰,怕已然练过武,沐浴更衣,用过早膳了。我还想着陪祖父一同用个早膳,也不耽误他老人家稍后修养身子。”
“可是……”
昭阳犹豫着上下打量了郁雪繁一眼,“夫人,你现下这幅模样,若是让老国公爷看到,只怕也要心疼的让您回屋好好再歇一会儿!”
“无妨,你且替我用冷水湿一块帕子,我沾沾脸醒一醒。”
昭阳无奈,应了一声后,转身便去准备晨起盥洗的一应物品。
待昭阳将所有的东西都准备妥当后,小桃这才打着哈欠,揉着眼睛迷迷糊糊的走进屋子。她也知道自己起得晚了,进来的时候,脚下步子急促,嘴上还一个劲儿的赔罪。
“夫人,奴婢该死,今儿个懈怠起得晚了,奴婢这就伺候夫人起身。”
小桃匆匆忙忙的来到郁雪繁身上,神情慌乱,也没有仔细看郁雪繁的模样,伸手便去扶她。
郁雪繁本就浑浑噩噩的不清醒,可被小桃这么一闹,反倒清醒了不少,讲讲睁开眼,就看到看到小桃已然快步走到她跟前,伸手扶住她的玉璧,不管不顾的便要拉她起身。
郁雪繁被小桃惊得一怔,本能的想要抽回手臂,主仆二人这么一拉扯,小桃脚下不稳,一个趔趄直接摔倒在郁雪繁身上!
“啊……”
“哎呦!”
小桃与郁雪繁的声音同时响起,一个惊声尖叫,一个沉声哀嚎。
小桃本就晕晕乎乎的没睡醒,再被郁雪繁这么一拽,顺势便向她身上直直的倒了下去!
她这一倒,骤然受惊不少,一时间彻底惊醒过来,眼看着她竟然把郁雪繁压在身下,吓得惊呼一声,眼睛瞪得就好像要掉出来似的。
郁雪繁虽然也被小桃这突如其来的栽倒吓得不轻,可这份惊吓,却比不上小桃那宽厚的身板,直接砸在她身上时传来的压迫感更加简单粗暴!
昭阳端着青铜雕花面盆将将行至屋门外,便听到屋内骤然传出来的惊呼声,顿时心一揪,也顾不上旁的,扔掉手中的面盆,脚下生风,直接冲了进去。
可是,待昭阳心急火燎的的冲进屋内,一抬头竟然看到小桃压在郁雪繁身上,两个人双双倒在床上。
“哎呦……你这胖丫头,最近可是又胖了?还不快起来,我都要被你压扁了!”
昭阳被眼前的情形惊得脚步忽然顿住,也不知道方才发生了什么,直到听到郁雪繁痛苦的求救声,这才快步走上前,伸手拉住小桃的手臂,将她拽了起来。
“你这丫头,怎么还是这样毛手毛脚的,夫人近日身子不适,你还这般不当心,看我不将此事告知国公爷!素日里,夫人心疼你,便是一句重话都不说,倒是惯得你这丫头越发的没规矩!”
昭阳一边数落着小桃,一边快速的伸手将郁雪繁也扶了起来。
“夫人,您没事吧?胳膊腿可有伤到?”
郁雪繁揉了揉被撞痛的手肘,不以为意的摇了摇头,“无妨,好在这丫头身上肉多,倒也软软乎乎的,不疼!”
郁雪繁一边说着话,一边瞥了一眼小桃,眼中都是笑意,倒也没有责怪她的意思。
倒是小桃自己,一脸的歉疚,紧张的看着郁雪繁,想要上前替她加查一下是否有伤到,可看着昭阳满是责备的目光,瞬间便又没了勇气,只能怯怯的站在一旁,低着头一句一副唯唯诺诺的模样。
“夫人,奴婢……奴婢不是故意的!奴婢……再也不敢了!”
说着,小桃似是马上就要哭出来一把,噗通一声便跪倒在地。
郁雪繁看着她面上那副惶恐的模样,也不忍多加责怪,刚想开口说没事的时候,昭阳却先她一步开口说道。
“这丫头,每每犯了错都是这副模样,我怎么就没见你改过!你便是仗着夫人心善不忍心责罚你,便总是这般懈怠!今儿个是将夫人撞倒,倒也没有闹出大乱子来。若是来日里,你一个不慎将夫人的药材搞混了,吃出个好歹来,你便是拿命都赔不起!”
昭阳这番训斥虽然语气严厉了些,可却并不过分!
若是换个主子,小桃这三天两日便要整出点差头来的性子,怕是不被打残,也是要被卖出府的!
小桃听着昭阳的训斥,连连点头,痛哭流涕的说着再也不敢了!
直到昭阳说道,她若再这般不谨慎,来日里定会犯更大的错,若是真的伤到了郁雪繁,她便是死也赔不起的时候,小桃吓得哇的一声失声痛哭起来!
昭阳自幼便是被豢养起来训练的死侍,刚开始经受那些痛苦折磨的时候,哪个小孩子不是惊慌失措的哭个不停。
可是日长了,她也就明白了一个道理,在“离艮楼”内,最无用的便是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