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雪繁从未发现,原来抱怨也并非都是无用的!
至少,有时候,一句有口无心的抱怨,也是可以扭转时局的!
就像她刚才那样,虽然算不得有口无心,她是真心发自肺腑的想要谴责圣上,他那些花花肠子着实有些不仁不义!
没成想,倒是替莫逸晨通了窍!
郁雪繁慵懒的翻了个身,若非她这些日子身体不济,加之这脑子也总是昏昏沉沉的,这点小事,她应该早就想通了的!
不过还好,现在也不算晚!
左不过真凶已是昭然若揭,有没有证据,是否实锤,这些其实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要看圣上究竟是个什么心思!
是非公道自在人心,郁雪繁不相信如此浅显的道理圣上会不晓得!
所以,这回五皇子褚煜是否能够安然渡过此劫,全凭圣上的一句话!
想到这里,郁雪繁倒是有些犹豫了,若她是当今圣上,放眼望去,能够继承大统的只有这么两个不成器的儿子!
这三皇子褚越居心险恶,擅使鬼蜮伎俩。性情更是刁滑奸诈,一蛇两头!若是让他做了皇上,只怕这朝堂之上再无脚踏实地当差之人,尽是一些玩弄权术,鹗心鹂舌之辈!
而这五皇子褚煜,却是个锱铢必较、心胸狭隘,且性情暴虐恣睢的猖狂之徒!若是让他登基坐殿,只怕这朝堂之上处处皆是酷吏朋比为奸,陷害忠良!
这样两位皇子,便是做个守成之主尚且能力不足,祸害百姓!若是身居高位,却仍旧不修德政,不察民情,无才无德,何以为天下之主?
可若两个都不要,难不成要掷骰子选出最佳幸运者吗?
郁雪繁为她自己忽的冒出这样荒唐的想法忍不住轻笑一声,这就是古代的帝王制世袭传承。便是当爹的知道自己儿子是个干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的废物点心,也只能将这万里江山传下去!
如此想来,当今圣上现如今也该是这般心情吧?
虽然当今圣上在称帝期间没有什么足以丰荫后世子孙的至伟功绩,但也算是勤勤恳恳,兢兢业业。
如今,圣上已然老迈,却要眼睁睁的看着他守护了一辈子的大好河山,就要托付到这样两个不孝子的手里,只怕是要日不能思,夜不能寐了吧?
其实,圣明君主总是将“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挂在嘴边,可依着郁雪繁来看,最真实的那句话应该是“兴亡百姓皆苦!”
于百姓而言,他们压根儿不在意谁做皇帝。他们真正在意的,不过是三餐温饱,四季收成而已。唯有让他们吃饱穿暖的圣上,才是万岁万万岁的!
真正在意谁人能够继承大统登基坐殿的,其实是如莫逸晨这样,于朝堂之上能够搅弄风云的文武重臣。
郁雪繁虽然说不出什么君臣大义的说辞,可她心中却是再清楚不过,纵使如莫逸晨这样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手握重兵,权倾朝野的世袭军候,若真的触犯了天子逆鳞,也难免落个不得善终的下场!
所以,就在前一刻,郁雪繁还在讥笑圣上后继无人,终日里愁容满面,勉勉强强只能矬子里拔高个,选一位皇子出来继承大统,
可是,现在她已然没有心情看旁人笑话。
因为,除了圣上,她这个晋国公夫人,亦要为自家夫君开始担忧不已,到底哪一位皇子登基后,他们方能有安稳日子过!
一想到这个问题,郁雪繁忽然就有种头痛欲裂的感觉!
她掩饰不住躁郁的心绪,慵懒的翻了个身,努力闭上眼睛不去想这些没有结论的事情。解铃还须系铃人,这样改朝换代的事情,她一个后庭内命妇又能琢磨出什么结果来?
莫逸晨一路上脚下生风,片刻不停的向着都尉司衙门赶了回去。
王力眼看着拦不住莫逸晨回府探望郁雪繁,也不敢追上去阻拦,又怕这衙门里人多眼杂将事情传扬出去,逼于无奈,只能留在书房内苦苦的等着。
正当王力以为莫逸晨许是不会回来的时候,却忽的听到门外一阵响动,王力猛地站起身,便看到莫逸晨兴冲冲的扬手推门而入。
“国公爷,您可算是回来了!”
王力喜出望外的迎了上去,赶忙伸手帮莫逸晨解下身上的斗篷,转身整整齐齐的搭在了架子上。
趁着王力转身将斗篷收拾起来的时候,莫逸晨大步行至主位之上,伸手端过茶盏,也顾不得茶水已然凉透,仰头便大口饮下。
王力转身看到莫逸晨这般豪饮的模样,欲要伸手阻拦,却已经来不及了!
“国公爷,那茶水都放凉了,您怎么还全都灌下了肚子!夫人不是嘱咐您,不得饮用生冷的水,这个时节,最是容易肠胃不适。奴才就一转头的工夫,您便将夫人的话都混忘了!”
若是平日里王力胆敢这般碎碎念的抱怨,莫逸晨定然会死神附体,周身上下一股寒意,看着便让人心生畏惧。
可今儿个,莫逸晨竟像是换了个人一般,完全不在意王力都说了什么,只顾自的傻笑,时不时的还要点一下头,似是想到什么十分赞许的事情一般。
王力一脑袋的问号,有些难以理解的打量着莫逸晨,从上到下,一丝一毫都没有放过。
莫逸晨感觉到来自于外界的注视,猛地抬起头,正好与王力疑惑的目光对到了一起。
“呵呵,国公爷,您这一路飞奔而去,又疾驰而回,中间怕是连站定脚喘口气的工夫都没有吧?那这来回的路上,注定了发生不了什么始料未及的意外之喜!如此说来,能让您一直偷着乐的,也就只有夫人了吧?难道是……夫人的身子大有好转?”
王力这边抽丝剥茧,一层一层的开始分析,说道最后,他甚至觉得,除了这种情况,便不会再有别的可能了!
可是,就在王力的话音刚刚落下的时候,他预计本应从莫逸晨的双眸之内看到赞许的神情,却没成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