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逸晨回到都尉衙门后,便让王力将已经查到的线索重新梳理一遍。
经过细细的推敲才发现,原来,第一个在婆娑公主面前提到“鬼市”的人,其实是三皇子褚越。
这看似不起眼的一件小事,却像是一阵疾风,将莫逸晨眼前的迷雾全部吹散!
之后,莫逸晨又获得了两个重大的突破。
首先是那夜在婆娑公主所居院落外的影壁墙出出现的那个,疑似四夷馆内三等丫鬟的身影,虽然莫逸晨以为这条线索将会一无所获,可王力追查下去竟发现,四夷馆内,符合那名侍卫描述中的身形背影的三等丫鬟,几乎一抓一大把!
单就婆娑公主所居院落中,这样的三等丫鬟亦是比比皆是!
本以为即将一无所获,可旋即,王力在追查四夷馆内丫鬟名录以及核对的时候竟然发现,在册记录的丫鬟中,确是少了一名三等丫鬟!
这个三等丫鬟名唤芙蓉,原本也是因为今次圣上天寿大宴举办在即,各番邦属国前来朝贺的使团络绎不绝的拥入燕京城。而作为招待个藩邦属国使团的唯一落脚处四夷馆,便骤然之间需要大操大办起来!
一时间,四夷馆内原本的奴才忙不过来,管事的便临时从宫内辛者库调来了一批手脚麻利的暂时借用。
而在圣上天寿大宴结束之后,四夷馆内负责伺候其他使团的奴才皆重新回到辛者库做苦役。唯有婆娑公主与白翖侯,因为需要暂留一段时日,也为了方便伺候,其中几个从辛者库调来的奴才便没有即刻返回辛者库!
这其中,便有芙蓉!
根据四夷馆内其他的丫鬟和管事太监的供词所述,芙蓉其貌不扬,身形亦是再普通不过。她自入四夷馆内,也算是尽心伺候,因其沉默寡言,不喜与人亲近,倒是无人与她过从甚密!
最主要的是,芙蓉于婆娑公主遇袭身亡当夜,还在忙进忙出的伺候着。
而之后,婆娑公主遇袭身亡,一时间,四夷馆内虽然未接到消息,却是骤然被莫逸晨的兵士换掉原本的侍卫,并重兵把守,不许任何人随意走动!
所有人一看到那些进进出出的陌生面孔便心里发慌,私下里都在窃窃私语的讨论着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直到莫逸晨亲临四夷馆进行调查,管事的才恍然发现,芙蓉不知何时,已然消失的踪迹全无!
与她同住的小丫鬟回忆说道,芙蓉便是与婆娑公主遇袭身亡当夜一并宿夜未归的!
管事的太监听闻之后,当即拧眉瞪眼,质问小丫鬟为何不早些向他回禀。
小丫鬟被吓得浑身抖若筛糠,断断续续的说道,当夜婆娑公主与白翖侯都没有返回四夷馆,且芙蓉也在这个时候消失不见。
她本就不知道婆娑公主遇袭身亡一事,还以为芙蓉只是被调回了辛者库而已。
至于之后,四夷馆内风声鹤唳,小丫鬟怕引火烧身,为了保命,自然是不说、不问也不停,若非上面的问起,她也压根儿不觉得芙蓉忽然消失不见,是多么重要的一个线索!
因为婆娑公主遇袭身亡一事,至今仍旧在秘密调查中,一切真相都不得对外宣传!
所以,莫逸晨即便找人将芙蓉的画像绘制出来,也是不能大张旗鼓的贴下海捕文书。只能动用一切手段,私下里调查这个芙蓉的下落!
最简单直接的,便是去辛者库中调取关于芙蓉的个人信息。
能够被安置在辛者库中服苦役,除去因家人有罪而被没入宫中为奴的之外,便是宫内伺候的奴才,因为犯了事而被主子罚至辛者库中吃苦!
至于这个芙蓉,便是的二种!
芙蓉原姓孙,名为招娣,芙蓉是她入宫后,主子为她改的名字。她本是由沧州选送入宫的“良家子”。
所谓“良家子”,必须出身于良家,即非医、非巫……而这些人家出来的女子,便被称之为“良家子”。
初入宫时,芙蓉因没有银钱打点管事嬷嬷和首领太监,便被分配到了劳作十分辛苦的浣衣局当差。
有一次,芙蓉将换洗熨烫好的衣裳送至衍庆宫中时,恰巧遇到毓美人正在用午膳。而当时毓美人已然怀有身孕,所以午膳的菜色亦是花样繁多,摆满了一桌子。
原本芙蓉这样卑贱的身份,是没有资格将衣裳送至屋内的,素日里都是嫔妃贴身伺候的宫人,将衣服接过,便可以打发芙蓉离开了。
可事有凑巧,毓美人用午膳钱,刚好抓了一个手脚不干净的宫婢。
于是,芙蓉在送衣服去衍庆宫的时候,正看到宫内的所有宫婢和太监全部围在正殿之外的空地上,亲眼看着那名被指偷到的宫婢受杖刑责罚!
而此时,毓美人也正挺着大肚子,端坐在正殿内,一边用着午膳,一边看着宫内的奴才对那名宫婢实施杖刑!
遇到了这样的事情,芙蓉本想尽快将衣服送给了宫女拿着便离开的。
可没成想,毓美人偏是不让那些宫婢离开半步,必须要她们眼睁睁的看着整个行刑的过程!
再简单不过的一招“杀鸡儆猴”,为的便是震慑人心!
当时,那名受刑宫婢的惨叫声震得芙蓉心突突的跳个不停,落在她身上的板子,发出顿顿的闷声,虽然是打在了那名宫婢的身上,可也同样打在了衍庆宫中每一个奴才的心上!
毓美人没有喊停,只向着芙蓉做了个手势,芙蓉无奈领命,只能硬着头皮将衣裳送入了内殿中。
可就在她福身行礼欲要离开的时候,却无意之中瞥见,毓美人的膳食中,竟然有葱爆牛柳和万福肉两道菜。
且芙蓉眼看着毓美人正在食用碟子中的牛柳,身旁的布菜的宫婢,也正夹了几颗万福肉中的板栗进碟子里。
毓美人不以为意的瞥了一眼殿外那名小宫婢,她的下半身已然血肉模糊,方才还惨叫连连,声声喊着冤枉求饶,现下却完全叫唤不出声音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