度东吃着糕点的动作,在郁雪繁这句话说出口的时候,瞬间顿住,而后鼓着嘴转头一脸疑惑的看向她。
“夫人此话何意?师傅临行前只说要出一趟远门,短则一月,长则两月便会回来。夫人如此说来,便是知道师傅去了哪里?”
郁雪繁淡淡的点了点头,“本夫人有一事,必要劳烦归俗道人亲自跑一趟方能成事。因使出紧急,只能连夜便启程。倒是累的你们几个小师傅要独自守着禅寺清苦度日。”
度东乍听郁雪繁这样一说,倒事有些狐疑了。
毕竟,那夜归俗道人确是急急忙慌,趁夜赶的路。当时度东还想要再问些什么,可归俗道人也来不及再多解释,走之前,只嘱咐他一定要照顾好各位小师弟。
当然,还有归俗道人视若生命的那些宝贝茶花。
“那……夫人的意思是,这几日您是在替师傅照顾小僧师兄弟几人吗?”
度东说这番话的时候,询问之中带着毫不掩饰的质疑。
他的意思便是在质疑郁雪繁,她方才那样说的言外之意,难道是想表达,她派人潜入禅寺偷花、放火,就是为了将他们几个小沙弥引到齐国公府,而后这番盛情款待,容着他们肆意撒欢这几日工夫,就是为了替归俗道人照顾他们几个?
度东明显对这样的解释充满了怀疑,但他心中却是偏信,归俗道人此回匆忙离开,应该是与郁雪繁有着脱不掉的干系!
郁雪繁自然能够听出度东的弦外之音,还有他满是不愿相信的质疑。
“替你们师傅照顾你们几位小师傅,自然是本夫人出于本心该做的事情。但这事的由头……却真是个误会!”
度东面上神情不悦,放下手中吃了一般的糕点,而后低着头没有做出回应,只沉默着似是在想什么的模样。
倒是最小的度难,似是吃的高兴了,也没有一开始那般拘束,口中塞满了糕点尚未咽下去,便睁大了那双水灵灵的大眼镜,满是疑惑的看着郁雪繁,奶声奶气又含糊不清的问了一句。
“误会?怎么会呢?”
度难一边含糊不清的说着话,一边用力的拍了拍两只小胖手,想要将手上沾着的糕点渣渣拍掉。
“师傅说过,大师兄的追踪是最好的,便是这六扇门内的轻骑都尉都比不上!只要是师兄想要追寻的人,还从来没有追不到,抑或是追错过的时候呢!所以,师兄既然追到了这府里,那‘贼人’必定也出自这个府中!”
说完,度难又抻着圆滚滚的身子,伸手够了一块糕点吃了起来。
郁雪繁看着度难不明所以又可爱至极的模样,还有他那奶声奶气的稚嫩童音,都让她有种瞬间被击中了心脏的感觉。
“自然不是说度东小师傅追错了地方,只是……这花便算是本夫人向归俗道人讨要的,稍后,本夫人自会寻一盆与之不相上下的还给他老人家。不但如此,关于我那侍卫不慎将贵寺的厢房点燃一事,本夫人亦是深觉歉疚。不过几位小师傅尽可放心,本夫人已吩咐了这京城内最好的泥瓦班子,从明儿个起便将寺内受损的厢全部都恢复如初,定然要在归俗道人回来前将一切归置妥当,使之焕然如新!”
郁雪繁说这番话的时候,眼睛时不时的便会看向度东。
度东从方才开始,便一直低着头不言语,只静静的听着郁雪繁顾自的说着话,时不时的还会逗弄一下吃的得意忘形的度西和度难。
“我知道禅寺内还有几位两位小师傅留守,若是度东小师傅觉得我的提议尚可的话,可以将那两位小师傅也一并接下山,暂且住到晋国公府中,我会安排人照料好几位小师傅的一应需求,且府内人口简单,定然不会打扰几位小师傅静修。”
“晋国公府?那……”
听到郁雪繁提到晋国公府,度东这才有些疑惑不解的抬头看先她,并轻声的嘀咕了一句,似是很想问问,为何要换到晋国公府中。
郁雪繁自然明白度东的疑虑,这个孩子看着年纪不大,可他心思已然比同龄人要成熟很多。他会有各种各样的猜忌和顾虑,郁雪繁自然也是可以理解的。
“是这样的,我的祖父最近身子不适,本夫人要留在这边照顾他,生怕府里人多嘈杂会扰了祖父静养,所以,对这府内的一众人等皆是要求严苛了些。只怕时间长了,几位小师傅亦会觉得不习惯。且这府内后庭毕竟女眷众多,诸事琐碎,多有不便!若是几位小师傅觉得可以的话,那便这样决定了可好?”
度东微微皱眉,一副犹豫不决的模样。
可话说回来,他也不是个不通情理的人。
或许,一开始郁雪繁的方式方法真的不甚妥当,行此鸡鸣狗盗且火烧寺庙之事,只要走漏分毫消息,便是丢尽了晋国公莫逸晨的脸面!
可如今,人家已然致歉,且好吃好喝好招待的供了他们师兄弟三人好几日。
不仅如此,方才郁雪繁也一力应承下来,会赔偿他们师傅心爱的茶花,也会将烧毁的僧舍修缮如初。
而这段时间,正好归俗道人不在,连着师兄弟五个人的所有生活所需和安逸环境,人家都顾虑周全。
若是这样还不想足以抵消之前的那些事情的话,那他们又能如何呢?
最最重要的是,郁雪繁一开始便已郑重声明,他们的师傅是替晋国公夫妇办事去了,度东对此完全不知,自然也不知道他的师傅跟晋国公夫妇之间的渊源。
若是他依旧不依不饶的话,再给师傅惹了不必要的麻烦可要如何是好?
思来想去,度东倒也觉得郁雪繁的提议已然十分周详、妥帖!
他尽可以暂且依着郁雪繁的这些提议行事,这段时间,就先这样过着。待师傅回来以后,这被烧毁的僧舍也已然修缮完好,而郁雪繁答应补偿给他们的茶花也应该到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