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给我说清楚,到底跟你的身子有什么关系?你今日若还不与我说实话,那我就……”
莫逸晨发了怒,可若真的要让他冲着郁雪繁说些什么狠话的时候,他又舍不得,压根儿开不了口!
说到底,他如何能不气恼!
郁雪繁体内的剧毒是否能彻底解除尚未可知!如今,她便犹如一个在鬼门关前上蹿下跳的惹事精!
那些鬼门关内的小鬼,看着她这般叫嚣张狂,自是恨不能将她拉进去!
这样要命的关头,她不悄声得找个地方躲起来,等着最后一丝曙光降临,竟然还敢这般不知死活的为自己找麻烦!
莫逸晨真的是想不到,郁雪繁究竟又要拿她那不满一条的小命冒什么险!可他却心中清楚,这个郁雪繁,定然是又不安分了!
且事态之严重,竟然让郁雪繁哭成了落水狗也不肯开口吱一声!莫逸晨便是想想,都觉得心底抖得厉害!
郁雪繁被莫逸晨的样子骇到,憋着嘴,眨巴着满是泪痕的大眼睛满是委屈的看着他。
“我……我也没想瞒着你的。只是……我还没想清楚……我……”
“想清楚?夫人,你且是为了想清楚如何才能瞒的滴水不漏吧?好,你若真的不想说,那我也不再多问!只一点,你若敢做出任何有伤身体之事,我……”
“除了我……没人能够替祖父解毒!”
这一回,莫逸晨的狠话倒是想清楚了,可没等他说出口,郁雪繁无奈的大声嚷了一句!
莫逸晨被她的话惊愣住,整个人一动不动的看着她。
郁雪繁没敢抬头与莫逸晨对视,只声音轻缓的,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一口气的说给莫逸晨听!
她不敢有片刻停顿,生怕稍稍喘口气,莫逸晨便会追问个不停。
终于将所有事情都说清楚之后,郁雪繁紧着喘了两口,而后抓过一旁的茶盏猛的灌了一口冷茶水。
放下茶盏的时候,郁雪繁偷眼瞥了一下莫逸晨,见他面色凛然,阴沉的似是能滴出水来一般,一双铁拳握的咯吱作响!
尤其是他那如炬一般凌厉的目光,死死的盯在郁雪繁身上!
这就是个无解的难题!
郁雪繁算是局中之人,所以,她当然有权利来做决定,是否用她那不满一条的小命来救齐老国公爷!
可莫逸晨呢?
他要如何替郁雪繁做决定?他又如何能张的开口,让她不要去救齐老国公爷!
看着莫逸晨这副恨不能杀人的模样,郁雪繁知道,他是真的恼了!不是恼她,而是恼这不不容选择的残酷现实!
从情感上说,莫逸晨自是不愿郁雪繁如此冒险!
虽然……那个人是国之柱石,更是郁雪繁的血亲之人!可……郁雪繁却是他的心肺!
这天下之大,无论没了谁都是一样的!便是圣上驾崩又当如何?可若没了郁雪繁,那莫逸晨便没了心!
无心之人可还能活?
从理智上说,郁雪繁若真的决定了用她的性命来冒险的话,那齐老国公爷是一定可以安然无恙的!
只是……届时郁雪繁会是个什么模样,是否还能留着一口气,等归俗道人将“水晶兰”带回来救她于危难,便无人知晓了!
但事实上,归俗道人此去,是否真的能够将“水晶兰”带回来还尚未可知!
若是郁雪繁为了赌一个不确定的结果,而放任齐老国公爷毒发身亡发……便是她最后能够得救,想必,她余生都将沉浸在痛苦煎熬中无法挣脱!
莫逸晨岂会不知,让郁雪繁去救齐老国公爷是唯一的办法,几乎不需要思考,也没有任何争辩的必要!
可是……他为何会心痛如绞!
郁雪繁心下清楚,她要承担的,只是一个她自己做下的决定!可莫逸晨,他要承担的,是他从未有资格插手的一个决定!
郁雪繁承受来自自身,莫逸晨的却是来自于别人!
这两者之间的差别,无异于天与地!
郁雪繁能够体会他心中的痛楚,于是,未等他做出反应,郁雪繁伸手攀上莫逸晨的脖颈,而后搂着他耳鬓厮磨。
“天意如此!夫君,你我都知道,归俗道人此行是否有结果亦未可知!你还记得归俗道人哪日说的最后一句话吗?这一回,我们不赌命,赌运!我这样人美心善,鬼主意有多,老天爷定是不会舍得,让世上少了我这样一个祸害的!”
郁雪繁故作轻松的语气,并没能让莫逸晨紧绷的身子有一丝舒缓。她知道,这不疼不痒的只言片语,压根没有办法安抚莫逸晨那颗忿恨难捱的心!
“相公!”
郁雪繁柔声软语的拉长了语调,娇滴滴的跟莫逸晨耍赖,双臂在他的脖颈上一个劲儿的磨蹭。
“我确是不知体内的剧毒经过真气震荡会当如何,可我会尽量做好最完全的准备!我会尽一切努力去保全自己!有你在,我不舍的,更不甘心就这样离开!夫君,你信我,我当初能够将体内的剧毒压制一年之久,便同样有办法挨到归俗道人回来!”
莫逸晨一直由着郁雪繁像个树懒一样,扒在他身上撒娇耍赖。
直到听她这般说,莫逸晨才算是有了稍许的反应,长长的呼出一口气,似是将满腹的无奈和憋闷都吐了出去。而后,慢慢的抬起手臂环住了她。
“这回你可不能再骗我!你与我说实话,若是你给老国公爷解毒后,你的身子……会是个什么样子?”
郁雪繁听得出莫逸晨语气中的压抑和克制,心下生生的揪疼。
她习惯性的伸出纤细嫩白的手指腹,一下一下的顺着莫逸晨后脖颈的脊椎处轻轻划着道道,口中亦像是喃喃自语一般的说道。
“这一回呀,我真的没有再瞒你!关于如何解‘望江南’之毒的法子,医书古籍中记录寥寥。若非前阵子我专攻于毒物研究,也是绝不会知道这个秘术的。且我体内的毒已压制了近一年之久,现下已然有些镇不住了。至于这一回……我确是不知会是个什么情形,但我已然做了完全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