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雪繁已然有了同样的猜想，可当张御医开口证实，齐老国公爷真的是因为中毒才变成了现下这副模样的时候，整颗心还是有种被人顺间死死抓在了手中！
“那……张御医可知道祖父中的是何毒？”
郁雪繁方才确是发现了齐老国公爷这次忽然昏厥的十分离奇，可为了不被围在床榻旁的人发现异常，郁雪繁并不敢仔细探查。
所以，郁雪繁实际上也并不知道齐老国公爷到底是中了什么毒。
张御医听到郁雪繁这样问，再看着她面上担忧焦灼的神情，忍不住十分歉意的长叹一声，而后淡淡的摇了摇头。
“哎……是在下学医不精！齐老国公爷的病状，看似近乎于肝气郁结，时疫诱导所致。可若仔细查探之下便能发觉，老国公爷的唇色泛着青黛，且眼球浑浊，眼角有淡黄色的蛛丝状的分布物蔓延开。凭借以上三点，在下便可确认，老国公爷之所以会昏厥不醒乃是中毒所致。只是……”
张御医说道这里的时候，忍不住嘶嘶的倒吸一口凉气。而后再次有些失望的摇了摇头，语气也带着些许疑虑。
“不知夫人可知道‘望江南’这种药籽？”
郁雪繁自然是知道的，望江南又名金花豹子，据书中所记载，望江南味甘、苦，性凉。对目赤肿痛，头晕头胀，消化不良有奇效。
只一点，这望江南的药籽却是剧毒之物！若是误服，轻则，腹痛腹泻，头晕目眩，心悸气促。重则，腹部绞痛，呕吐不止，口角紧闭，心悸气竭以致昏厥！
更有甚者，若是毒性停留在体内时间过长的话，则会有损伤大脑的可能。便是最后将人救了回来，也很有可能痴痴呆呆，无论是肢体运动抑或是言语表达能力，都会不如三、四个月的婴孩！
郁雪繁虽然对“望江南”这种药籽如数家珍，可还是淡淡的摇了摇头，而后轻声回了一句。
“不甚清楚，还请张御医赐教。”
于是，张御医简单的介绍了一下关于这个“望江南”的一些药理和毒性，不出意外，与郁雪繁所想无异。
“那……张御医的意思是，祖父是中了望江南的药籽之毒？”
“症状确是极为相似，可依在下愚见，老国公爷更像是长期服毒，以致毒素不断积累于体内，直至今日毒发昏厥！”
“长期服毒？”
郁雪繁难以置信的重复了一遍张御医的话，但见他十分肯定的点了点头后，整个人更是惊诧的瞪大了眼睛。
张御医亦是一脸的愁容和不解，“国公夫人有所不知，这望江南毒性十分奇特！必要取其药籽汁液，入骨或入胃方可中毒！”
这个郁雪繁自然是知道，也就是说，齐老国公爷若真的是中了这个“望江南”的毒，那他的中毒途径只有两条。
要么，是有人在齐老国公爷的事物中下了毒。
要么，就是有人用泡过“望江南”药籽汁液的毒针，扎进了齐老国公爷的脊柱之上！
齐老国公爷一生戎马，武功高强，若说是被人在无意识的情况下长期施针下毒，这简直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如此向来，便只有在饮食中动手脚了！
“怎么会！祖父一应饮食起居皆有老仆悉心照料，这么多年来从未出过任何问题！为何会这样……”
照顾齐老国公爷饮食起居的，是一位年逾不惑的老人，郁雪繁不知道这位老人的全名叫什么，只是印象中，祖父称他为老利。
老利年轻时曾在齐老国公爷军中效力，后来不知什么原因竟变成了哑巴。齐老国公爷看他性子本分厚道，且人也还算周到机灵，便留在身边随侍。
后来，齐老国公爷回到京城述职之后，便将老利也一并带了回来。
齐老国公爷起初是想让老利来掌管齐国公府的一应内宅庶务，可他毕竟是个哑巴，说不清道不明，再加上凤姨娘的人存心使绊，矛盾和问题层出不穷。
最后，齐老国公爷不得不放弃了这个念头，只让老利贴身伺候他。
若真的轮起来，老利在齐老国公爷身边少说也有近十五年了！
便是不念着这么多年来的主仆情分，只老利家祖孙三代十几口人，也都在齐国公府内或是庄子里当差。
退一万步来说，若是老利真的对齐老国公爷下毒的话，那便是要将他一家上上下下十几口的性命都用来陪葬！
郁雪繁很难想象，究竟会是什么因由，能够让老利舍弃至亲性命，潜伏这么多年，只为害死齐老国公爷！
若是这一点解释不通的话，那只能说明，此事另有隐情！
张御医看着郁雪繁默而不语，只满面凝重，忧愁烦郁的低着头，似是在想些什么的样子，不禁也是心情异常沉重！
虽然他十分不愿开口，可是这些话，他却是不说不行！
“国公夫人，在下有一事相告，还请夫人能有心理准备！”
郁雪繁缓缓抬起头看向张御医，见他面色沉重，眼中尽是歉疚且迟疑的神情，心念一动，便已猜了个大概。
果然，张御医一张口，便已纠结迟疑的开始嗫嚅起来。
“这个……古籍中原有记载，若误食望江南药籽中毒，必尽快服药催吐，再服用大量牛乳方可缓解。但是……药典之中并无关于望江南解毒之物的记载！在下不才，医术浅薄，确是……束手无策！”
张御医这番话说的是再清楚不过了！
他的意思是，若是有人因为一次性服侍过量以致中毒的话，当即催吐和饮用牛乳，可以解掉大半毒素。而其余残留毒素，则由身体慢慢代谢掉。
当然，若是中毒者一下子服用量过大，便是这些手段，也是无济于事的。
这一点，与老国公爷的情况十分相似。
齐老国公爷属于长期慢性中毒，也就是说，“望江南”的毒素已然慢慢在体内积累到一定量，才会在最后一根稻草压下来的时候，当场毒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