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翖侯与婆娑公主今儿个这般大张旗鼓的赶到天香楼来,目的就是将莫逸晨与郁雪繁这夫妇二人作为诱饵,诱钓另外那两条大鱼。
所以,在白翖侯的心中,即便他的一些手段和阴谋可能会被莫逸晨看穿,那也无妨,他原本也没有指望过莫逸晨会提供的配合。
白翖侯要的,只是莫逸晨能够参演便好。至于他是主动还是被动,又有什么区别呢?
这一切的关窍只在于,一开始的时候,婆娑公主能够稳得住莫逸晨和郁雪繁,剩下的戏份,他自会唱的风生水起!
但是,这些话,他是没有办法说给婆娑公主知道的。
白翖侯最是了解婆娑公主,她这丫头心性不稳,且极其缺乏诱钓的耐性,若是让她知道今日此行,于莫逸晨这方面许是会吃点瘪的话,那婆娑公主保不齐连虚与委蛇的心情都没有了!
所以,便是让婆娑公主受点委屈也无妨,只要她能够耐得住性子稳住莫逸晨和郁雪繁,直到那两条大鱼的出现,今儿个这事便算是成了一半!
所以,在临来之前,白翖侯一而再再而三的跟婆娑公主道明厉害关系,意图激发她的胜负欲!
激将法对于婆娑公主,那是万试万灵的。
白翖侯只担心……他说的那句“以无招胜有招”的提醒,婆娑公主压根儿听不到心里去!
事实证明,白翖侯的预感并没有错。
白翖侯几不可闻的给了婆娑公主投去一个安抚的眼神,并示意她切莫惊慌,他们的网已经撒了出去,鱼饵就在眼前,愿者自会上钩!
莫逸晨果然好本事,郁雪繁说了那么多句话,虽然针针透骨痛,可如婆娑公主一般没头没脸之人,活脱脱就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莫逸晨则犀利的多,只一句话就让气氛僵的阴风仄仄,雾霭蛮蛮。
没一盏茶的工夫,掌柜的便以天香楼最具特色的方式,招呼着一众小厮动作整齐,步伐轻快的开始上菜。
一溜串儿看着又机灵又喜庆的小厮,反手托着的木案托盘,里面是粉彩青花的骨瓷碗碟,盛放着色香味俱全的珍馐美味。
小厮们脚下生风却身姿平稳,将手中碗碟依序摆放到圆桌上的时候,口中还要声音清亮,掷地有声的用一句诗词将菜名唱出来。
郁雪繁听的有趣,时不时地还会搭上一句。
婆娑公主缓了缓心神后,状似无意的问道,“不知……晋国公今儿个可是宴请了旁人?那我与狄骆哥哥这般叨扰是否不妥?”
一听到婆娑公主这样说,郁雪繁立时便来了兴致,转而抬手轻轻拍了拍婆娑公主的手背,一副慈善长辈的模样。
“诶,婆娑为何会有这样的念头?便是不妥,你这都坐下了,我与国公爷也不能让你起来不是?”
郁雪繁话音刚落,她倒是一副无所谓的的样子,可听着的三个人面色各异,尤其是莫逸晨,险些一口茶水直喷到她脸上!
不是莫逸晨的承受能力太低,着实是因为……郁雪繁现在的样子,活像一个地主家傻儿子的傻媳妇儿!
婆娑公主也让郁雪繁说的面上青一阵红一阵,碍着今日这局面不好当即翻脸发作,才只能生生的忍下,而后,笑比哭还难看的呵呵两声算是含糊过了。
郁雪繁这还不算完,稍稍侧身,视线越过面前的婆娑公主的肩头,直直的向她身后的白翖侯看去。
之间郁雪繁十分随和的莞尔一笑,继而一字一句,掷地有声的说道。
“白翖侯你也不要多心才是!只是这老话总说,直言朗语的人好办事情,不言不语的人难打交道。我便是直言朗语之人,自是心里想什么,嘴上便说什么。如白翖侯这般不言不语的人……还是要开朗一点才好打交道!”
这一回,白翖侯的面色也真是稳不住了,越发阴沉,莫测高深。
而郁雪繁这副装傻充愣,指桑骂槐的好本事,不偏不倚的戳中了莫逸晨的笑点。
不出所料,他果是没有忍住。
莫逸晨身姿挺拔的扶膝端坐,一只手搭在桌上,修长的手指腹略带薄茧,一下一下节奏轻缓的敲在圆桌之上。
待郁雪繁语重心长的劝过了白翖侯之后,莫逸晨似是一口气没喘匀连着轻咳两声。
而后,他也意识到这样偷着笑有些不妥,主要是……他这副英明神武的人设实在不适合行鬼祟之事!且这晋国公府里已经有一只狡猾的小狐狸了,总不见夫妇二人都这般德行吧?
于是,莫逸晨面上纹丝不动,目光晦暗无光,沉了沉声音说道。
“夫人……所言甚是!白翖侯……改一改甚好!”
郁雪繁难以置信地看向莫逸晨,这个男人,总是说她狡猾!依着郁雪繁看,她不过是些小狡猾,而莫逸晨却真是腹黑!
莫逸晨佯装完全没有看到郁雪繁冲他翻白眼的模样,神情惬意的稍稍转了下身子,一转头,正看到王力堪堪出现在厢舍雅间的门口,主仆二人四目相对,王力几不可闻的点了点头,目光分别向不同的方向瞥了一眼。
莫逸晨已然明白了王力的意思,心中不禁嗤笑一声,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好戏就要开锣了!
自从莫逸晨说还有两位贵客未到的之后,厢舍雅间内的氛围顿时变得十分诡异。
四个人都知道即将要来的两个人是谁,可是,他们竟不约而同的选择缄口不言,既不说也不问,就只顾自的坐着。时不时的,抬眼打量一下近处抑或对面之人的神情面色,企图察觉到蛛丝马迹。
“五皇弟!真是巧呀,没想在这里遇到你。只是眼下这个时候……五皇弟竟还又这般闲情雅致真是不易!”
就在这四个人皆默而不语,各怀心思的时候,厢舍雅间外忽的传来一个熟悉的男子声音。
这男子说话的尾音明显略略上扬,但却并未存着多少惊讶之意,倒是带着些许莫名的戏谑和意料之中的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