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深思飘忽,双眼微微眯起,似是在记忆深处翻找关于那名女子的模样。
“说起那名女子,倒真是长相不俗。杏目桃腮,娇俏可人。性子更是风流灵巧招人喜爱!最让人错不开眼睛的,便是她面上总是洋溢着灿若艳阳的笑意。”
郁雪繁的思绪开始随着归俗道人的话,勾勒出一个女子的形象。
“若真是如此,那莫说是梁州区区偏隅之地,便是在这京城内,也算得上姿容不凡。如此不可方物的美人儿,为何道长却是避之唯恐不及?”
归俗道人言听郁雪繁的疑问后,只是意味深长的冷笑一声,而后抬头看向莫逸晨。
郁雪繁也随着他的目光一同看向莫逸晨,难不成,他会知道原因?
只见莫逸晨深吸一口气,而后浅浅的勾了一下嘴角,声音平缓,没有半分波澜。
“你细想,一位如画一般的美人儿站就在你面前,她的面上总是笑靥如花,她的双眸总是璀璨明媚!可她……就这样笑着注视着你的双眸,然后轻声细语的告诉你,她对你下了蛊!一种足以让你变成一身鳞片,或是鱼,或是蛇,或是其它什么都好,总之不是人的怪物!这样……你还会对她产生情愫吗?”
听到这里之后,郁雪繁原本脑海中那个巧笑倩兮,仙姿佚貌的美人儿形象瞬间崩塌!
不仅如此,她甚至听着莫逸晨的话,想象着那个画面,整个人不禁浑身一凛,而后便感觉双臂之上竟不自觉的起了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
郁雪繁说不出话来,只是紧着摇了摇头。而后她快速转回头看向归俗道人,眼中不乏同情的神色。
归俗道人似是十分赞同莫逸晨的那番形容,点了点头后,郑重的说出了四个字,“正是如此!”
那时候,归俗道人甚至已经做好死的准备!
便是就这样死的不明不白,死的如鬼魅妖怪一般,也决不能在被这个心如毒蝎的女子逼迫就范!
就在归俗道人自觉濒死之际,那名女子再次出现,她俯瞰着眼前这个她曾心存爱慕的男子,就要变成一具尸体,她竟再次发出了铜铃般的笑声。
当时,归俗道人已然神志不清,他在浑浑噩噩的时候,耳边似是听到那名女子喃喃自语的在说些什么。
具体的,归俗道人已然记不清楚,大体之意是,既然这人活生生的时候她不曾拥有,那便是死了,也要让他死得有价值些!
所谓的有价值,便是用归俗道人的尸身来培育这难得一见的“水晶兰”!
好在,他也算是命不该绝,就在这名女子将他弃之山岭之上最阴暗潮湿之地时,恰巧被一途经采药的“草鬼婆”看到,并将他带回了修炼的山洞中。
至于归俗道人身上的情蛊,也是这位“鬼草婆”替他破解的。
郁雪繁忽的来了兴致,虽然明知这样骤然打断旁人说话十分不合礼数,可她还是没有忍住,急急的张口询问道。
“草鬼婆是什么?是当地的巫婆吗?”
“非也!所谓的草鬼婆,便是当地的蛊婆。这‘草鬼’便是一种蛊,而这种蛊只寄付于女子身上。”
“那……她是什么模样?是样貌清丽的少女?还是丑陋可怖的老妪?她为什么要救你?蛊婆……不就是专门下蛊害人的吗?”
郁雪繁越问越停不下来,她现下恨不能一骑快马便赶去归俗道人所说的那个地方一探究竟!
直到现在,郁雪繁才真的了解到,为何那么多山清水秀,鸟语花香的好地方归俗道人都不去,却偏偏冒着性命之忧去了这样一个随时都会丢了性命的鬼地方!
人性终是如此,心之向往,皆为景致!
一饱眼福自然是舒畅痛快,可是,心中的那份好奇若能得到满足,便是冒天下之大不韪又当如何?
归俗道人淡淡的勾了下嘴角,看着郁雪繁那双充满了疑惑和向往的眼眸,归俗道人只能快刀斩乱麻的断了她的念想!
“贫道年少之时不过样貌平平,且少言寡语不善交集。若是晋国公……只怕将将踏入梁州之地,便已经被疯抢回去做了上门女婿!而国公夫人这般容色,只怕……”
“行了,道长,我们还是言归正传吧!”
郁雪繁面色一沉,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后,冷冷的说了一句。
归俗道人见目的打成,便也不再多言,就着方才的话头继续说下去。
“那鬼草婆确是一个老妪,可样貌并不丑陋恐怖,只是面容老迈,且……总是阴仄仄的让人不敢靠靠近!”
“便是面容慈祥,怕是也没人敢靠近一个蛊婆吧……”郁雪繁轻声的嘀咕了一句。
归俗道人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那倒是!你可知真正的鬼草婆是什么样子的?”
郁雪繁听着归俗道人这样一问,立时便将心提到了嗓子眼儿,而后怔怔的看着归俗道人摇了摇头。
“这真正的鬼草婆,双眸之内无瞳仁,目如朱砂,腹背、双臂之上皆有赤黄的条纹;且真正的鬼草婆所居之地,不会出现任何蛇虫鼠蚁!最令人不可思议的是,真正的鬼草婆可在山中作法,或放竹篙在云间为龙舞,或放斗篷在天际作鸟飞。若是不能,则为假!可是……她们亦有令人唏嘘之处。”
归俗道人长叹一声后才继续说道,“听那位鬼草婆说,待她们死后,剖开其腹,内里皆是蛊虫溢出!”
郁雪繁忽的浑身一阵恶寒,脊背也阵阵发冷!最要命的是,她一想到归俗道人方才说的那些话,这胃中便不住的一阵恶心翻涌。
归俗道人看着郁雪繁眉头紧锁的模样,不禁随意的摆了摆手,而后轻笑一声。
“先别急着这副表情,国公夫人是否觉得,这鬼草婆只身一人隐居深山老林,便是因为她形容丑陋且心肠歹毒,不堪见人?”
郁雪繁虽然没有给予回应,可她却不自觉的点了点头,以示心中的赞同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