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信圣上看到她心愿得偿后,应该也不会加害于正阳郡主!
听着莫逸晨沉稳的声音在耳畔慢慢述说,圣上恍然又想起从前的往事。
那些被他尘封在记忆深处的过往,那些圣上以为他已然忘记的细节,现下竟翻涌着冲撞入圣上的脑海。
一刹那,厉婳娅的面容渐渐于圣上眼前浮现,并开始慢慢跟正阳郡主的面容相融合……
正阳郡主方才凄厉的喊着荷塘的水好冷,现下,这些话像是一条条的毒蛇,死死地缠住了圣上的脖颈,勒的他越发喘不上气!
“移驾御花园!”
圣上沉声说了一句,声音虽然不大,但却足够穿透每个人的身体!
话落,圣上猛地转身,昂首阔步的向殿外走去。
随侍的宫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神情一滞,而后为首的大太监赶忙冲着下面的人招了招手,“都愣着干吗,快点跟上呀!掌灯!圣上,您慢些……”
殿内诸人惶恐,一个个皆是满脸的疑惑,互相看了看彼此后,也紧随着圣上的护卫队亦步亦趋的向荷塘而去。
莫逸晨吩咐着宫人带上正阳郡主,好生照拂,也一同赶了过去。
郁雪繁由着莫逸晨牵起她的手,可二人尚未迈步宣德殿大门,便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
郁雪繁蓦然回首,便看到皇后娘娘仰天长叹一声,而后整个人颓然的跌坐在正殿之上。
“若我说,今日凡受株连之人,皆是我的无心之失,你可愿相信?”
郁雪繁面容淡漠的转回头,稍稍侧目看向莫逸晨,问出口的话,亦是没有丝毫感情,不带一丝起伏。
莫逸晨没有马上回答,而是紧了紧手上的力量,这才缓缓开口,“今日这大宴之上,何曾有一个无辜之人!凡受株连,必有前因!”
其实,在郁雪繁将她的计划与莫逸晨和盘托出之时,他便已经预料到了结果将会如何。
或许,郁雪繁也曾有过思量,但她终究不懂朝局。那些后宫内妇人之间争风吃醋,祸及人命的琐碎之事,每一件,都可能是颠覆龙腾的大事!
莫逸晨虽然想的明白,可他确是没有更好的办法能够帮助正阳郡主摆脱困局。
且他们一直以来都与五皇子褚煜是敌非友,若他真的在储位之争中获胜,那莫逸晨也同样不得善终!
换言之,这世间很多敌对之事,并非一定要致对方于死地才可以解决问题。
若只是情敌,在其中一人斩获胜利之时,另一人便已经是生不如死!可若是政敌,便是拼尽最后一份力,也定是要致对方于死地的!
莫逸晨与褚煜便是敌。
今次郁雪繁的计划,能够将正阳郡主救出来,自然是最主要的。可若顺带还能够打击皇后娘娘和褚煜一党,也算是意外收获!
很快,圣上带着一行人,风风火火的就赶到了方才正阳郡主失足跌入荷塘的地方。
圣上双手负于身后,面色凛然,目光怔怔的盯着平静的荷塘水面,若有所思的冲着身后随侍的大太监摆了摆手,算是对他下了命令。
这老太监打从潜邸便一直伺候圣上,这二十多年的相处,他大多时候甚至比圣上都更了解他自己的心意!
只是,猜度圣上的心意是为了生存,而非荣宠!
所谓伴君如伴虎,这老太监若不了解圣上的心意,便不可能走到今日这一步,更不可能活这么久!
可他若让圣上意识到,他竟可以将圣上的心意猜度的这样分毫不差,那他同样离死期不远了!
只见,老太监将拂尘搭在左手的臂弯处,面容焦灼,声音急促但却极力的压低,匆匆的吩咐着下面的人,掌灯的掌灯,潜入荷塘的也都细细的做好了安排。
夜晚偶有凉风迎面扑来,将平静的荷塘吹起一圈圈的涟漪。
圣上的视线,随着面前荡开的涟漪也一同飘忽不定起来,这龙腾皇宫,自然是全天下最富丽堂皇之处。皇宫内的每一处,便是这路上的鹅卵石,亦是一颗一颗精心挑选出来的!
更遑论面前这座荷花塘,从塘内供养荷花的淤泥,到这荷塘之上的假山奇石,全都经过精心的设计与挑选。
可就算这里的景致美轮美奂,宛如鬼斧神工一般,也绝不会有人愿意沉在这暗无天日的荷塘里死无全尸!
思及于此,圣上不禁浑身一凛,一股寒意自心头蔓延开,瞬间便袭遍他全身上下的每一处!
稍稍回过神来,圣上向着老太监那边瞥了一眼,已经两三个潜下去的宫人,憋不住气而被拉了上来。
上了岸的几人被问及水下有何异样之时,他们的回答竟然出奇的一致,异口同声的全是……不知道,看不清,就连眼睛都睁不开!
老太监不耐烦的皱了皱眉,紧着摆了摆手,示意让他们赶快退下去,莫要在这里惹圣上生厌!
“快去,再找些谙熟水性的,还杵在这里做什么!”老太监压低了声音,恨恨的剜了一眼面前惶恐不安的小太监。
话落,老太监腰身稍弯,抻着脖子,向荷塘内探头查看。可他心不安,时不时地还要偷眼观瞧圣上的神色!
郁雪繁原本与莫逸晨并肩而立,环顾一周后,她似是发现了什么不对劲儿之处,稍稍蹙眉,眸色一沉,快速淡扫一眼,这才确认了她没有看过。
“怎么了?”莫逸晨即刻便发现了郁雪繁的不妥之处,低头关切的问了一句。
“郁梦佳不见了!”郁雪繁声音忽的一沉,抬头看向莫逸晨,二人都察觉出异样。
郁雪繁和莫逸晨皆是只带了一个下人陪同入宫,柔兆稍后还有重要的差事,王力又太过惹眼,不便于内宫行走。
且现下宫内风声鹤唳,草木皆兵!莫逸晨即便有心差遣宫内的眼线前去寻人,可眼下怕是也不能够了。
“随她吧,许是五皇子不放心皇后娘娘的情况,便让五皇子妃前去照拂了。”
郁雪繁虽然心下仍有疑虑,可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便只能随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