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上的话还未说完,莫逸晨即刻便意识到,他这是有心将正阳郡主的事情按下,而后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可是,若真的遂了圣上的心意,那郁雪繁的计策便再无用武之地,正阳郡主之后要远嫁和亲之事,怕也再无回旋的余地!
莫逸晨自然不能由着圣上继续说下去,毕竟,天子说出口的话,便是圣旨,届时,他就算是说的天花乱坠,也一样于事无补!
“圣上三思!正是因为今日乃是国宴,宴席之上,朝之栋梁,各国使节全部列席在座,如此隆重的大宴,却骤然发生了这般诡异之事!臣以为,圣上理应即刻差人查明此事,杜绝任何心怀叵测之人的阴谋诡计,以彰显我天朝上邦的威仪!”
莫逸晨已经争取到这个地步了,若是皇上再不同意,哪怕只是迟疑犹豫,莫逸晨的言行便无异于自持恩宠,要挟君王!
齐老国公爷虽想不明白正阳郡主为何会这样,但既然莫逸晨抓着此事不放,那便一定有他的用意!
想明白了这一点,齐老国公爷横眉给郁承恩使了个眼色,郁承恩心领神会,在明白了齐老国公爷的用意之后,即刻迈步上前,与他老人家一同俯身行礼后,口口声声直言附议莫逸晨的想法。
鲁老将军驰骋疆场,眼下情势再瞬息万变,也总不会比沙场之上更为凶险!
是谁一直在为正阳郡主考虑,又是谁一直在护着她,鲁老将军全部看在眼里!
加之方才莫逸晨扶他的时候,那么刻意的提醒,分明便是他已有应对之策,既然如此,眼下这个时候,他必要出来再加一份筹码!
褚煜立于一旁,眼看着圣上面沉如水,自然知道他是不愿意的!
猜度圣意可是他最擅长的,这个时候,自然是要挺身而出,为圣上分忧!
“晋国公此言难道是在暗示,此事背后酝酿着什么阴谋不成?父皇天寿之喜,怎么会有如此大逆不道的宵小之徒,胆敢犯下此等灭九族的大罪!还是说……晋国公觉得,父皇天威之下,也不足以……”
褚煜存心想要将“大不敬”的罪名栽赃到莫逸晨身上,可未等他将话说出口,莫逸晨猛地转过头,一个凌厉的目光盯在了褚煜的身上。
随即,莫逸晨一对虎目之中眸色晦暗不明,危险的眯起了双眼,厉呵一声后直接将褚煜未说出口的话全部憋了回去!
“五皇子慎言!大庭广众之下,您切莫为了私利而损害皇家颜面!此事究竟该何去何从,终究要看圣上的圣心决断,又岂是你我之言便能左右的?”
褚煜横眉立目,眼中翻涌着难以熄灭的恨意!可他咬碎了一口银牙,到头来还是说不出半句反驳的话!
毕竟……莫逸晨的每一句话,都切中他的要害!
可褚越身为五皇子,又一直深得圣上欢心,他都已经站出来与莫逸晨打擂台,又怎么会带不动一丝风向!
于是,大殿之上立时便有朝臣站出来声援褚煜,刹那间情势急转直下,两方为了此事僵持不下!
方才正阳郡主犹如发了疯一般的挣脱了莫逸晨的束缚,虽然他很快制止了将要冲进大殿的御林军,可为了防止正阳郡主伤害到圣上与皇后娘娘,一众宫人赶忙冲上前,拼尽全力将正阳郡主牢牢地困住!
可正阳郡主身上的毒非由她自己控制,这些宫人困得住她人,却不能捂着她的嘴!
正阳郡主看似不再发狂,可嘴里含含糊糊说的那些话,却是让所有人都惊得面色骤变,感觉下一秒这天好似都要塌下来了一般!
“厉梦央,你这个女人真的是好歹毒!当年我怀有身孕,你却命人在我的安胎药中动了手脚,害得我失去了腹中骨肉!那可是个成了型的男胎……你还我儿子的命来!”
一位老宫人就站在正阳郡主身旁,将她的话听了个清清楚楚!
立时,这名宫人便被惊得浑身一个激灵,不受控的瑟瑟发抖起来,就连手中拿着拂尘也应声落地!
老宫人猛地转过头,一脸焦灼的看着正阳郡主,掐着兰花指的手也抖个不停的指向她。
“郡主慎言呀!您这还待字闺中,哪里来的骨肉呀!”
正阳郡主一对赤目直勾勾的瞪着皇后娘娘,旁人说了什么,她压根儿就听不到!
“厉梦央,你这毒妇,只因圣上对我青眼有加,你便几次三番的加害于我!你当所有人都不晓得你做下的孽吗?我的第一个孩子是你害死的,第二个也是!今日,我便要你偿命!”
正阳郡主的话虽然越说越离谱,可整件事的脉络却是越说越清晰!
这宫闱内的腌臜事,又怎么可能瞒的天衣无缝,一丝风吹草动都传不出去呢?
随着正阳郡主零星说出的话,已有人将整件事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皇后娘娘惊惧不安的盯着正阳郡主,眼看着这盆脏水她是躲不掉了,但也不能任由她这么继续闹下去!
“大胆正阳,真是无法无天!藐视皇权!本宫身为皇后,执掌凤印,自是慈恩御下,何曾害过哪位妃嫔!今日不管你是装疯还是真疯,本宫都决不轻饶!”
皇后娘娘此言一出,大殿之上瞬间一片哗然!
正阳郡主虽然矛头直指皇后娘娘,可她说的那些话终究只是零星的只言片语!若非是那些当差久了的老宫人,谁又能知道那么多年前发生的事情?
像是“加害妃嫔”这样的话,这里的所有人都说得,唯有皇后娘娘说不得!
不然,便是不打自招!
圣上本就犹豫不决,可皇后娘娘却在这个空隙送来了这么一份大礼!那莫逸晨岂有不笑纳的道理?
“启禀圣上,臣有话要说!正阳郡主所说之事,已然惊动了今日在座的诸位。若是不将此事查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只怕日后流言蜚语不断!言官百姓竞相议论宫闱之事,岂不有失皇家颜面!还请圣上早做决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