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下仔细想来,天元帝对郁雪繁早已没了什么具体的印象,倒是她与褚煜和离一事闹得沸沸扬扬。之后,这女子与莫逸晨之事又闹得京城内街知巷闻。似乎关于这名女子的传言,就未曾断过!
今日再见郁雪繁,天元帝竟然有些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的感觉!
当年那个眼底无尘,略有姿色的五皇子妃,如今竟然变成双眸潋滟,千娇百媚的晋国公夫人!
看来,不是这丫头不好,着实是他那不成器的儿子,识不出这丫头的好!
“晋国公夫人不必如此拘礼,既然晋国公盖世之才亦说你自有主见,那朕也很想听听,夫人究竟有何独到见解?”
“圣上抬爱,臣妇愧不敢当!若说有何独到的见解,臣妇自是说不出个子丑寅卯,但若圣上问起,关于方才白翖侯所言,臣妇倒是有些不成体统的想法。”
郁雪繁说话间,虽是低眉敛首,可她却没有闲着,偷眼观瞧,目光所及之处,一众人的面色变化,她全部都看在眼里!
“圣上您瞧,这晋国公夫人真是言之有意,谨守本分!本宫还真是有些急于想要听听,晋国公夫人心中所想到底为何?”
皇后娘娘眉眼带笑,俯身凑近圣上低声说了一句。
照理说,皇后娘娘所说之言分明都是好话。可落到郁雪繁耳中,却是怎么听都有些别扭!真是,什么人说什么话!
天元帝听了皇后娘娘的话,稍稍点头以表赞同。“皇后所言正是朕心中所想,晋国公夫人但说无妨。”
“是!臣妇以为,世之奥秘,不下千百!臣妇与大月氏国师大人自是毫不相干的,但国师大人竟然精算至此!臣妇虽不相信自己可以浴火而行,但……今日乃是圣上天寿,且此尊佛顶骨舍利圣上珍爱异常,更是势在必得!臣妇拿不出此等至宝进献,但也想为圣上天寿尽一份力!”
郁雪繁此言一出,即便她心中所想尚未说完,但殿内众人已是哗然一片!
莫说是那些个不知内情的局外之人,便是局内的这几位,在听到郁雪繁竟然有心一试的时候,有一个算一个,全部都是瞠目结舌,惊愕的都以为是听错了一般!
“那么……晋国公夫人的言下之意便是……”
天元帝神情一滞,出口之言亦是稍显迟疑,一时之间,他竟然也不敢断定,郁雪繁方才所言究竟意欲何为!
“回禀圣上,臣妇以为,今日乃是圣上天寿之日,自是一切行事皆由天子庇佑!臣妇相信,有圣上御前坐镇,臣妇自当无虞!退一万步,即便臣妇无福领受皇恩,难以抵御烈烈熊火,想必圣上宽厚仁德,自然也不会强人所难!”
郁雪繁言笑晏晏,言之凿凿,有理有据,这一番话说下来,倒是让设局之人,有些进退维谷!
依着郁雪繁所言,纵使今日她没有做任何准备,在这样普天同庆之日,天元帝自然也不能让郁雪繁当众身陷火海,于宫内出现任何纰漏!
且她今日早已做足了准备,自然是万无一失!
可她一介女流,本就置于风口浪尖之上,若是再熊熊烈火之中如履平地一般,那在场诸人,又有哪一个会不生疑心呢?
疑心便生暗鬼,郁雪繁自然不会给自己埋下这样的祸端!
于是,她早就为自己寻好了一个说辞!
郁雪繁方才所言便是为自己铺好了后路,若是稍后她可以经受住“火神洗礼”,那么,并非如大月氏国师所言,她是火神亲选的差使。
而是,因为受了圣上的天威庇佑,才会由此福泽!
且郁雪繁字字句句都是为了庆贺圣上天寿,才会甘心情愿冒天下之大不韪,宁可置身险地,也要为君尽忠!
“晋国公夫人真是明事理!单就这份忠君之心,只怕要让多少男子都望尘莫及!”
皇后娘娘虽说心中对郁雪繁纵有万千敌意,可就她方才那一番话,也不得不由衷的赞叹一声。
“皇后所言甚是!晋国公忠君爱国,没想到,晋国公夫人亦是巾帼不让须眉!朕甚是欣慰!晋国公,得此佳人,夫复何求!”
皇后娘娘这边刚夸了郁雪繁一通,话音刚落,天元帝对她亦是赞不绝口!
婆娑公主原本在听了郁雪繁方才那一番所言之后,心中便已忐忑难安起来,迅速的想着要如何应对!
无论如何,万不能让郁雪繁的几句话,便将他们预谋已久的一局好棋扬手搅乱!
可还未等婆娑公主想出应对之策,皇后娘娘与圣上的话,便再次将郁雪繁逼进了死胡同!
此二人将郁雪繁夸得天上有地下无,忠君体国,英勇无双!事已至此,郁雪繁若是此时想要退缩,只怕是上去容易下来难!
有了圣上的这几句话,婆娑公主的心才算是定了下来。稍稍侧目看了一眼白翖侯,他亦是心神稳定,毫不慌乱的神情。
既然这“天选之人”都已点头应下,那“火神洗礼”自然也是越快越好!
诚如郁雪繁方才所言,圣上对这个佛顶骨舍利自是势在必得!换言之,无论今日郁雪繁是否真的能够经受住火神洗礼,将这至宝从烈火中取出献与圣上,这个宝贝,在进入京城那一刻开始,便注定要被留在龙腾!
只是,这如何留下,方式不同,自然说辞也不同!
大月氏开出如此刁钻的条件,无非是不想让此等至宝流落他人之手。可若不是这样的宝贝,又怎么会蛊惑的龙腾天子失去心智,甚至不惜与忠耿之臣互生嫌隙!
若是在这般刁钻的条件下,亦有人能够顺利的完成,并将这佛顶骨舍利留下。那传扬出去,圣上也不会落个强取豪夺,侵占属国宝物的恶名!
可若事与愿违,终是无人能够破解此局,天元帝自然也会想尽其他办法,将这佛顶骨舍利强留下来!
即便是手段恶劣了一些,可只要能够得偿所愿,这过程又有什么重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