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门而入,屋内并无他人,郁雪繁唤人去找年轻的时候,他赶巧在旁边的屋子验毒。
听到又有人送来了新的毒药来,郁雪繁心下好奇,便从后门走入内室,想要看一下这次来的又是何许人也!
说来也是有意思,郁雪繁原本是冲着为自己解毒,才设下了这请君入瓮的计策。没成想,真正送毒上门的人,却是截然不同,迥然有异的样子。
年轻正在验毒,听到侧门有响动,抬头看去,正看到郁雪繁迈步走入。
年轻神情一滞,放下手中的毒,刚要俯身作揖,就看到郁雪繁紧着摆了摆手免了他的礼。
“这次又是什么稀罕的毒药?”郁雪繁行至年轻身旁,压低了声音询问了一句。
年轻将手边的一个白瓷瓶双手递给郁雪繁,“呈毒之人说,此乃传于疏勒县内宫的一种秘药,被称作‘惊厥散’。据说服下此毒之人,起初会出现浑身燥热、意识不清的症状,看上去好似中了情热之毒一般。可一盏茶之后,呼吸便会由急促变得衰竭,皮肤亦会起疱、糜烂,最后化作血水!这个过程大抵会持续两到三个时辰左右。”
郁雪繁听着年轻的叙说,慢慢的点了点头,而后拿掉白瓷瓶上的软木塞,凑到鼻尖轻嗅了一下。
“你觉得如何?这‘惊厥散’可如此人所言一般并无二致?”郁雪繁放下手中的白瓷瓶,转而看向年轻,轻声询问了一句。
年轻将站直身姿,慢慢的摘下手套后,抬头面向郁雪繁,并未马上回答,而是神色阴沉的摇了摇头。
郁雪繁嘴角微微上扬,心中却是有些窃喜。
幸好她今日突发奇想来神医堂走了这么一遭,没成想,竟然又遇到了想要借着呈毒的借口,欺诈讹钱的主儿!
但今日,她只想做个看客,也能好好瞧一瞧,年轻这小子如今是否真的能够独当一面!若是遇到这手上染血的事,他是否真的狠得下心肠!
郁雪繁见年轻已然有了定论,转而迈步行入前厅,隔着珠帘纱帐,斜倚在软榻之上。视线淡扫一周,便看到右手侧端着茶盏正在品茶的男人。
男人看着不过弱冠之年,印堂狭窄,两腮无肉,一副薄情恩寡,阴险猥琐之相!
即便不知此人身世来历,但看他这样貌,也绝非善类!
今日他应是出门没看黄历,犯事竟落到了郁雪繁的手中!既然他如此急着投胎,那神医堂便成人之美,送他一程又何妨?
年轻面无表情的从后堂踱步而出,手中拿着那个白瓷瓶,立于堂中,目光凌厉的看着面前的男子。
“不知先生从何处听闻,我‘神医堂’愿出重金收天下奇毒之事?”年轻没有急着拆穿男子,而是与他攀谈了起来。
“何用听闻,这江湖中早已传开了,‘神医堂’重金求毒,凡有你们说不出配方的毒药,便会用重金买下!鄙人不才,刚好得着这么一个稀罕的毒药,所以向来讨教一二!”
男人放下手中的茶盏,抬头一副目中无人,胸有成竹的模样。说话间,这腿还不自觉的翘了起来。
想必,是看到了年轻这副秀雅稚嫩的面容,以为他看不出这毒药的真实效用,而彻底放松了警惕之心!
年轻沉色,始终未曾有一丝犹豫不决的模样。
“既然如此,那先生必定也早有耳闻,我‘神医堂’交易的规矩是不容置疑的!前几番亦曾有人不自量力前来寻衅滋事,可下场如何,想必不用我多费唇舌。那么……”
男子听了年轻的话,脸上神情明显一滞,而后故作镇静的慢慢将腿放好,双脚成外八字,神情闪烁,却刻意提高了语调。
“那是自然!‘神医堂’的威名早在江湖中广为流传!之前那些宵小之徒,自是罪有应得!不值一提!但鄙人这毒,却真是世所罕见的奇毒!”
年轻听到男子仍旧矢口抵赖,掩饰不住一脸惋惜的低下了头。他已作出这般退让,看来真是要白费了他的一番好心了!
“既然明知‘神医堂’规矩严明,前番已有覆车之鉴,为何还要枉顾性命投机取巧?”
年轻面色一沉,再次抬起头的时候,原本清澈的双眸,竟然已是晦暗不明,让人望而生畏。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男人大惊失色,豁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而后伸手直指年轻,这副横眉立目的样子,倒是与他的容貌更为相符了!
“我什么意思,想必先生再清楚不过了!方才我已给过先生机会,只是……你仍旧心怀侥幸企图蒙混过关!现下已再无机会,先生面前唯有两条路,是你自己来,还是我喊人帮你一把?”
郁雪繁慢慢的从软榻之上坐起身,她的目光停留在年轻的身上,眼神之中带着难以掩饰的惊喜和难以置信!
不过月余,如今面前的这个年轻,处事老练,进退有据,早已不是她当初认识的那个娟秀稚嫩,眼底清澈的男孩子了!
惊喜过后,郁雪繁又有些莫名的惆怅!
终究还是她,一手将年轻推上了事故之人都必将走上的那条路!
“你……你不过就是个嘴上没毛的臭小子!你懂什么?把你们当家的叫来,我还不信这里就没个识货的!你个乳臭未干的毛孩子,竟然也敢在本大爷面前班门弄斧!”
男人吐沫横飞的冲着年轻叫嚣不停,依旧不肯束手就擒!
年轻始终从容自若,面对男人的谩骂遇挑衅,依然处变不惊,丝毫不畏惧。
“好,既然你不愿甘心领罚,那今日我便让你死个明明白白!”
年轻说着,目光不经意的向珠帘后看了一眼,见郁雪繁丝毫没有想要干涉的意思,这才转而再次看向面前的男子。
“你说此毒在服用之初会出现身中情毒,燥热难耐的症状。一盏茶后,才会慢慢呈现皮肤糜烂,呼吸不畅,直至化作一滩血水为止!我可有说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