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心存疑虑,便留心问了一句,年老含含糊糊的,只说是医馆最近收了一位身染剧毒的病人,他老人家正在找解毒的药方呢。
而且,年老还特别嘱咐年轻,他要决心跟着晋国公夫人研习医术,就别没事老是往家里跑,打扰他研究解毒的方子!
年轻乍听年老这话便知不对劲儿!
于是,他聪明的多留了一个心眼儿,走的时候,顺路拐去了年家医馆打听了一下。谁知,掌柜亦是一脸的莫名其妙,说是医馆最近压根儿没有收过什么身染剧毒之人。
巧的是,这件事刚过了没几日,郁雪繁这边便传出了重金求毒一事!
年轻瞬间便想明白了,原来,年老寻遍毒经药学典籍,为的就是替郁雪繁解毒。而郁雪繁如此大费周章的重金求毒,想必也是为了尽快解决此事!
毕竟……从莫逸晨凯旋那日算起,也过去了小半年有余,留给郁雪繁的时日,真的不多了!
年轻是打心眼儿里想要助郁雪繁一臂之力!
而且,他对能让年老都如此头疼,且一筹莫展的毒药,更是打心底里有种跃跃欲试的感觉!
年轻偷眼观瞧,便看到郁雪繁凛冽的面容没有一丝波澜,心底不禁有些怯怯的,就连说话,都开始支支吾吾的。
“那你想如何?”郁雪繁终于开口问了一句,可这语气听上去却是没有一丝温度。
“小人只是想助夫人一臂之力!虽然小人的医术远不及爷爷高明,可……我有信心,也愿意为了夫人拼尽全力一试!”
郁雪繁没有马上给出回应,而是怔怔的看着年轻信誓旦旦,真诚恪纯的模样。
“你可知年老为何不肯让你参与到研究,寻找解药的这件事情中?”
“因为……此事涉及晋国公与国公夫人,爷爷怕我牵连之中,会招来祸端!”
“既然知道,为何还要辜负年老一番谋划,非要纵身往这火坑里跳?”
“医者父母心,这世上本无该医不该医,能医不能医之分,只有医得了与医不了之分!小人并非一时气盛,而是真心想要为国公夫人做些什么!还请国公夫人应允!”
年轻说着,忽然单膝跪地,拱手作揖。
郁雪繁几不可闻的叹了一声,而后伸手虚扶了一把,将年轻让了起来。
“你入神医堂已非一两日,也该知道本夫人为人如何。此事事关重大,即便你一片赤诚,本夫人也想知道,你是否有这个资格!”
话落,郁雪繁抬手示意,柔兆将刚才帕孜勒那个琉璃瓶双手递给了她。
“我给你两日的时间,你若能说得出这瓶毒药是用了那些毒物配制而成,本夫人便允了你的请求!”
年轻高兴的差点跳起来,咧着嘴一直傻笑,“小人知道,小人一定竭尽所能!”
“先别高兴的那么早!稍后你就跟着柔兆,她会带你去看你想看的东西!”
话落,郁雪繁本想转身离开,可抬头看到年轻清透的眼底没有一丝杂质,稚嫩的脸庞亦全是天真的笑!终究还是心生一丝顾虑……
“且慢!你现下便回去,将此事告知年老。若他能争得他老人家首肯,你再去找柔兆。若是年老不许,此事便作此作罢!”
年轻方才还兴高采烈的神情,此时全部垮了下来!开口想要再争辩两句,可看着郁雪繁的神情,却还是选择点头应下!
郁雪繁扶着柔兆的手坐上了轿撵,放下轿帘后,郁雪繁还是忍不住忧心忡忡的长叹一声。
郁雪繁心中明了,年家如今唯有年轻这一根独苗。而且,年老对年轻更是寄予厚望!方才听年轻说,年老为了解她体内之毒,夜以继日的研究医书古籍。如此大恩,她已是难报万一!
如今,年轻年少气盛,信誓旦旦的便总想着试上一试,这倒也不打紧!只是,他这没头没脑的便要一头扎进来,郁雪繁便不能不拦着!
她不怕年轻会坏事,她只怕会带坏了年轻!
这条路本就不易走,年轻那样清透恪纯的性子,若是真的沾染了这俗世的浑浊,郁雪繁不知要如何向年老交代!
所以,这件事她没有办法替年老做主,只得劳烦他老人家自己做个决断才好!
一路上倒是平顺,郁雪繁还在想着年轻的事情,轿撵便已停在了晋国公府的大门前。郁雪繁将将走入府邸,便听到下面的人传来消息,昭阳已被郁梦佳找到了!
为数不多的好消息之一,却也不过是预料之中而已!
小桃见郁雪繁回来了,忙快步迎了上来,伸手替她解下身上的披风,然后整整齐齐的将披风挂在了架子上。
郁雪繁轻抚裙摆坐到了软榻上,伸手接过小桃递来的湿锦帕擦了擦手,端过桌上的茶盏轻轻吹了两下,这才腾出了工夫轻声问道。
“郁梦佳可是寻着伤药这条线索寻到的?”
“回主子的话,真是。且……昭阳怕她寻不见抑或是跟丢了人,只能自己个儿去了医馆敷药,恰巧被抓了个正着!”
郁雪繁现下才真是心中一阵窃喜!
她万分庆幸自己早早的便意识到了,郁梦佳的愚蠢不可小觑,并针对她的愚蠢做出了应对之策!
不然,如此天衣无缝的一个苦肉计,便要毁在郁梦佳那个榆木脑袋上了!
此刻忽的联想到方才年轻说的话,郁雪繁真是哭笑不得!
世间事便是如此,你费尽心机,算无遗策的想要让她知道,发现!可她偏就蠢得毫无察觉,就差你亲自将人绑了送到她面前去!
可你分明绞尽脑汁,极力遮掩想要隐瞒些什么的时候,还真就有人能够歪打误撞的探到真相!
“传我的话,让她万勿急功近利,事情总要一件一件的来办才好!先取得郁梦佳的信任,而后再寻找那个黑衣人的下落!还有,也是最重要的!告诉昭阳,无论什么计划,都没有她的安危更重要!只要她察觉苗头不对,必须要马上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