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国公爷端坐于正堂之上,堂内两侧还正襟危坐着郁承恩与郁庆。总归今日是郁梦佳三朝回门的日子,老国公也没有多加苛责,由得凤姨娘也落在在侧。
本来今日这个场合,凤姨娘是不该在这的,但由于今日三日回门的是她的女儿郁梦佳,老国公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听到下人入堂回禀,莫逸晨与郁雪繁已在门外,没几步便要走入正堂,国公爷他老人家俨然有些坐不住,起身迈步溜达到堂前。
“祖父怎生站在这里,这让孙女情何以堪!几日未见,祖父精神矍铄,真真是越活越威武,越活越年轻!”
转过回廊,将将迈入正堂,郁雪繁便一看到老国公,赶忙松开了莫逸晨的手臂,三两步的来到老国公身旁,亲昵的挽住他老人家手臂,说话间,尽是小女儿家的娇憨的模样。
“你这丫头,说话愈发的没有规矩了!真是不知逸晨他平日里,都是如何忍受你这古灵精怪的性子的!”
“祖父这就多虑了,孙女只有在您面前才会如此放肆的,平日里,何须他来忍让?他可是堂堂晋国公呐,孙女心里对他那是崇敬有加,不敢轻易越雷池一步!”
郁雪繁神态娇憨,一副阴阳怪气的模样,声声的跟老国公告着“无头状”!
“是吗?我怎么听着你这话就那么信不下呢!逸晨,你来说说,这丫头平日里是不是骄纵惯了,可有给你委屈受?今儿个祖父在,你便大胆的说,祖父定会替你好好管束这个刁蛮骄横的丫头!”
莫逸晨俯身作揖略施一礼,虽然他可不必如此,但这一礼,敬的是他心中的老国公爷!
“祖父言重了,雪繁这是见了您欣喜的有些忘了形。小女儿家,难免骄纵!但平日里,她确是规规矩矩,从未越雷池一步!只是……终日在这雷池边缘溜溜达达,仅此而已!”
莫逸晨一句话,逗得老国公爷和一旁的郁承恩朗笑出声。就连郁庆也面露笑意,只是拘着礼放不下面子而已。
“晨!好呀你,在府里你还跟我信誓旦旦的与我保证,见了祖父,定然替我好话说尽,绝不让他老人家为我劳心!这一转头,你便告起了我的黑状,真真是好一张油滑的嘴!”
郁雪繁嘴上埋怨着莫逸晨,可这在场的诸位,谁又看不出,这就是他们夫妻二人打情骂俏的路数!
“我这妹妹,自幼便是温婉柔顺的性子!为此,我与祖父不知为她操了多少心!谁知,嫁给了晋国公之后,竟然愈发的骄纵起来!想必晋国公待妹妹定然极好,有这样的夫婿宠着,即便是载温婉的女子,也会越发的明媚张扬!”
郁雪繁被祖父和大哥宠着问长问短,可就在她目光略过之时,竟然不经意的就看到凤姨娘向她投来了妒恨的目光。
不仅如此,她一个后院的姨娘,今日竟然也敢身着正妻的头面和衣衫规制列席在正堂这样的地方!
怎么,还真的拿自己当这齐国公府的女主人了吗?
今日,郁雪繁心情好,玩儿性自然也大!反正方才她也给郁梦佳了一个难堪,现在买一送一,再赏凤姨娘一个也不过是顺手的事儿!
“看你们这一人一句的,我可不能再让你们再抓着小辫子了!”
郁雪繁话音将落,便恭敬地将老国公扶着坐下。然后,迈步行入堂中,规规矩矩的向主位之上的老国公行礼问安。
“孙女给祖父请安,愿祖父身体康健,福寿绵长。”
老国公见自己最疼爱的孙女这般郑重的行礼问安,也忙端起了架子,慈眉善目的点了点头,扬手给她免了礼。
郁雪繁给老国公行过礼后,转而面相郁庆。身姿微微前倾,略施一礼,明显前后有别。
“女儿给父亲请安,父亲万福。”
郁庆没想到他竟然沾了老国公的光,也能受郁雪繁这么一拜,虽说简单了点,但也是意外之喜。
“自家人欢聚,不必如此!”
郁雪繁双手福于身前,目光一转便落到了凤姨娘的身上。
只见她面带笑意默而不语,可那一双美目,却是一瞬不瞬的盯着凤姨娘,好似在提醒她,是不是忘了什么?
凤姨娘被郁雪繁盯着看的浑身如芒在背、如坐针毡!心中忐忑慌乱的时候,凤姨娘才恍惚意识到,这个丫头究竟想要的是什么!
心中万分的不情愿,可凤姨娘还是陪着笑脸,缓缓身倾,看向郁雪繁的时候,身姿僵硬,俯身略施一礼。
“晋国公夫人安好。虽是几日未见,可雪繁自从嫁与了晋国公之后,这面容看着愈发娇俏,身姿也出落得更加妩媚。”
“凤姨娘不必多礼!父亲方才还说,同是一家人,若是拘于礼数教条,反而显得生疏了!虽说凤姨娘只是个姨娘位份,可你既然衣着考究,还有幸入了正堂,这些礼数也只是走走过场,不必当真!”
凤姨娘眼中阴仄仄的神情一闪而逝,可心中的愤慨和恨意却是翻涌起滔天巨浪!
郁雪繁这个死丫头,现在是越发的学会了指桑骂槐这些手段!
她嘴上说着不必拘礼,可是,方才若不是她目光灼灼的盯着自己,非要给自己难堪,她又何须当着府内众人的面,给这个死丫头行礼问安!
这便算了,她出口之言更是夹枪带棒,每一个字都像是重锤狠狠的砸在了自己身上!虽不见血,却伤痕累累!
更过分的是,这个死丫头一面说着什么都是自家人,一面却口口声声指责她不过是个姨娘,既没有身份穿戴荣华,更不配列席正堂这样的场合!
凤姨娘五内翻绞着难受,可面上却又不得不维持着得体受礼的笑容。
“晋国公夫人此言让妾身着实不敢承受!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妾身时刻谨守本分,不敢忘本!只是……今日是五皇子与五皇子妃回门之日,国公爷与老爷念在妾身思女心切,这才恩宽特赦,许妾身列席正堂,一同迎接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