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吧。”或许是这边太过安静让别人觉得诧异,也许是莫逸晨从始至终都在关注着郁雪繁,如今看着她苦笑着将那一杯杯烈酒独自下肚,他便也再顾不得同那些官员虚与蛇委,拨开人群,不避嫌的朝着女眷的席上走来,然后他带着一缕酒香和身上的清香,伸出那双修长的手,拿过了郁雪繁手上的酒杯。
这边席上的女眷看到莫逸晨而来,不免有些尴尬,此时的场景,在外人眼中看着,就是莫逸晨的夫人在为着另一个男人伤神,而正主便就走了过来。虽然郁雪繁现在难过的不是这个。
“莫哥,那个……”裴正阳站起身来让路,似乎还想要替郁雪繁解释什么。
却被莫逸晨挥手制止,然后他不看别人,不看他人惊疑不定的目光,再次看向郁雪繁,用极尽温柔的语气,低下身来轻声说道,“回家吧,回家吗?”
“回家?”连灌几杯酒之后已经开始醉了的郁雪繁迷茫着一双眼睛,带着一丝氤氲之气,看向近在咫尺的莫逸晨。
“是了,回家。”此时的郁雪繁已经醉了,眼中看到的是两个莫逸晨的脸在她眼前晃来晃去,她双手用力的拍上了那张俊俏的脸,企图让他固定在原处,待好不容易看清了莫逸晨,郁雪繁才展开笑颜,说着那让人心生暖意的词语。
“好,我们回家。”又是一声极尽温柔的回答,莫逸晨不顾公公场所,横抱起郁雪繁来便向外走去,方才同诸煜还剑拔弩张的女人,此时像个猫儿一样,温顺的躺在他的怀中,忍不住在她额头轻轻印下一吻,然后便大步离去,不曾回头看一样。
诸煜端着酒杯看着这一切,深沉的看不见眼底。
而躲在角落里一言不发甚至都没被郁雪繁看到的诸越,同样意味深长。
夜已深,宾客散尽,在房中等着自己如意郎君的郁梦佳不知道外边发生的一切,还痴痴傻傻的幻想着早已经博得了诸煜的心。
她正襟危坐已经好些个时辰了,从天亮坐到天黑,肚子已经饿过了头,头上足有十斤重的首饰让她头发昏,可是她仍然坚持着,因为这是她身为王妃的仪态和尊严,她不能在第一天便丢失掉,于是也便就忍着。
直到听到外间的房门被人推开,她掩在红盖头之下的双眼顿时便亮了起来,于是也便坐的更加直挺了。
诸煜进到房门之中,不拿玉如意,竟用手一把将那红盖头掀了起来,他这个举动,让盖头下的郁梦佳受了惊,抬头愕然的,还似乎隐约含羞的看着诸煜。
就是这个表情,当初也是这样,当初坐在这里的是她的姐姐郁雪繁,自己当时的表情肯定极为狰狞,吓着了她,她便也是这样错愕然的抬头看着,却还是掩不住那面上的一丝娇羞。
现在回想起来,那表情多么迷人啊,当时怎么没有察觉呢。
怪只怪自己蒙了眼,让明珠落了陈。
他醉醺醺的,面前的人影和他想象中的那个人影便重合起来。
他低头,带着浓浓的酒意,霸道的吻上郁梦佳,吻得她不能呼吸,郁梦佳不是没被诸煜吻过,只是之前所有的调情之吻,都不及此时满含着真情的吻。
郁梦佳此时有些受宠若惊,真当是这洞房花烛给了好气氛,让诸煜忍不住动了真性情。
然而在这时,在郁梦佳身边的人却含含糊糊的念着一个人的名字。
“雪儿……”然后他继续忘情的驰骋着,仿佛今日的洞房花烛便是曾经的洞房花烛,新娘不曾变过,姐姐还是姐姐,没被妹妹代替。
可是那被叫做“雪儿”的人,郁梦佳在听清了诸煜的话语后,她如同在水中酣畅的游鱼忽然之间便被捞上了岸按上了砧板,浑身上下透出一股冷意,再也没有了那欢快的感觉。
身边之人还在兀自忘我的念着别人的名字,酒精的作用下让他有些分不清虚幻与现实,一声声的低唤,便似那带血的剑,一下下的刺入郁梦佳的心。
郁梦佳的表情开始变得狰狞起来,丝毫不见了刚才的娇羞,此时她的内心早已波涛汹涌,洞房花烛夜,自己的夫君在唤着自己最恨的人的名字,还有比这更让人难以忍受的事情吗?
郁梦佳将所有的错,全都算在了郁雪繁头上。
她认定,一定是方才在前厅郁雪繁同诸煜说了什么他才会这样,而郁雪繁的目的就是为了让她不痛快,自己之前同诸煜鬼混的时候,他唤着的从来都是梦儿,怎的如今就成了雪儿了?那便一定是那个贱人从中搞鬼!
郁梦佳越想越是如此,恨急了狠狠地揪住了身下的被褥。
却从不曾想过,有一个词语,叫做酒后真言。
而另一边的郁雪繁在做什么呢?
已经酩酊大醉,就算再怎么能喝酒,也绝不会一杯接着一杯的下肚,郁雪繁那纯粹作死的行为,导致了她现在的不省人事。
两人回来的时候并不算早,莫逸晨没有惊动府中的下人,他一个纵身进到府中,向着两人的卧房而去,从始至终,哪怕路途并不算近,他也一直牢牢地抱着怀中的郁雪繁。
莫逸晨将郁雪繁轻轻地放回床上,看着郁雪繁紧皱着的眉头,伸出手指轻轻地按上了她的眉心。
他并未点灯,只坐在床边借着月光看着她哪怕醉酒也没能平静下来的面庞,久久没有言语。
他和衣而坐,坐在自己心爱之人的身旁,没有因为她似乎在为着别的男人而心烦有所气恼,他只是平静的,一点点的试图去抚平她紧皱的眉头,一遍又一遍,勾勒出女子姣好的容颜。
“怪只能怪我,没能早些遇见你。”许久,当天空微微蒙亮之时,莫逸晨的一声低语,于这天空破晓的时辰,消失在天地之间,不曾叫她听见。
郁雪繁醒来的时候,莫逸晨已经不再身边,她支着沉重的身子起来,只觉头晕脑胀,口干舌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