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欢结束后,我和栗子回屋睡觉,我在洗手间刷着牙,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我的脑海里出现一个声音,它对我说:这就是我,而我看着自己越来越陌生。我摇摇头,不再胡思乱想,刷完牙,我走出洗手间,而镜子中的我向反方向走去。
真是奇怪,这次我没有跟随人,而是跟着一只大黑蚂蚁,就是刚刚咬我的那只,我也变得等同于它的大小,我已经知道自己是灵体状态了,不用走也能跟随它移动,我内心无奈,可现在这种状况我也很被动呀,我想起金锣线,我想让舒子阳来救我,而此时舒子阳右手腕上的金锣线显现出来,很可惜舒子阳已经睡着了,我唯一的希望也破灭了。
我随着这只大蚂蚁四处游荡,它时不时用它的触角碰碰这里,又碰碰那里,我猜想他在寻找吃的,兜兜转转终于找到一小块面包,对这个蚂蚁来说已经是很大了,它用它的口器夹住,往巢穴的方向走,一路上还是不停的用触角触碰着,偶尔遇见和它一样的大黑蚂蚁,它们也相互碰碰触角,我跟随的这只蚂蚁我就特别不明白它为什么就不能走直线?来来回回的我都看到它们的巢穴就在前面了,而它却左走一下,右走一下,我就在想,蚂蚁不会是瞎子吧?我凑近了去看它的眼睛,是纯黑的,原来只是一对装饰品。
这只黑蚂蚁终于在无限次循环后,走到了它们的巢穴,它举着食物走到门口,门口还有两只蚂蚁守卫,它们相互碰了碰触角,大黑蚂蚁就进了洞穴,我现在可以理解为什么它是瞎的了,因为洞穴里黑的什么都看不见,奇怪的是这么狭小的洞穴,每只蚂蚁都非常有秩序的运动着,就好比一条圆形通道上下左右分为四条道路,来来往往的蚂蚁很有秩序的排队行进,我跟着大黑蚂蚁进入洞穴深处,走到一个宽阔的地带,我大概能够感知到这是他们的食物储藏室,它把食物递给食物储藏室的蚂蚁,转身又原路返回,跟在它身后的蚂蚁重复着同样的动作。我想我不会一晚上都跟着这个蚂蚁找食物这么无聊的事情吧,它还真是一点没有让我失望。
这只大蚂蚁走出了巢穴,继续地毯式搜索,然而这次它发现了另一只大黑蚂蚁的尸体,它放弃找寻食物,而是夹起那只蚂蚁的尸体,返回巢穴。蚂蚁这个庞大的种群,真的太有意思了,任何一只蚂蚁发现同伴的尸体,都会将其搬回巢穴,安放在巢穴中的“墓地”。我竟被蚂蚁这种低等生物感动了,这不能称之为情感深厚,而是蚂蚁这种形态的生物本能。
大黑蚂蚁再一次踏上找食物的征途,然后我发现它只负责找食物,而它找到食物并没有自己吃掉,而是直接送回巢穴,我正在好奇难道它不饿么?后来才明白,蚂蚁这个大的族群也是集体分配制,就好比我跟随的这只蚂蚁,它的工作就是找食物,找到送回,然后到点,回巢穴领饭,而这些蚂蚁吃的很少。在其中一次跟它回巢穴时,遇到了运送蚂蚁卵的蚂蚁们,蚂蚁卵长的如同一颗米粒大小,纯白色的,它们把卵送到地下更深的地方去了,大概是为了更安全的保护后代吧。我发现蚂蚁王国内外是两套运转系统,内部蚂蚁负责照顾蚁后,管理内部事物,外部蚂蚁找寻食物,抵御外敌,一切都在安安静静中忙忙碌碌着,这个蚂蚁的王国就是缩小的人类社会群体,人类服务的是国家机器,而蚂蚁服务的是蚁后。
终于天亮了,而我的肉体还是没有召唤我,没过多久栗子就起床了,她站在阳台上做着运动,然后她看到了我跟随的这只大黑蚂蚁,她好奇的拿了一个玻璃瓶子把大黑蚂蚁和我都装到了瓶子里。她还往里面罐了一些土,放了两片树叶,和一小块饼干,盖上了盖子。她看着瓶子里的慌张蚂蚁微微一笑说:“真是好大一只,当我的宠物吧,我不会亏待你的。”说完,她把瓶子放在一旁,继续运动去了。
等大家都起来了,舒子阳看到栗子,问栗子:“陆荏呢?还没起来么?”
“对呀,她还没有起来,不用叫她了,让她好好睡觉吧。”栗子回答到,舒子阳也在没有追问,我在玻璃瓶里看着她们,大喊到我在这里呀,没有人理我。我看着右手腕上的金锣线,想着舒子阳快点发现。他看见手上的金锣线慢慢显现,他问栗子:“陆荏,还在房里么?”
“对呀,不信你自己去看好了。”栗子嘟着嘴,不再理舒子阳。舒子阳来到楼上,我和栗子的卧房,他敲敲门:“陆荏,你起来了么?”没有人回答,他等了一会打开房门。看到我还躺在床上睡觉,他停顿了一下,快步走到我的身边翻开我的眼皮,看到我无神的目珠。
舒子阳叫来田品,让田品在卧房门口守着,谁都不能来打扰。他从他的车上拿出黄纸、朱砂和毛笔,画了一张招魂符,贴在我的脑门上,口中念念有词,然后他咬破食指快速按在符咒上,符咒化作一缕青烟飘向窗外,舒子阳耐心的等待着。
而此时的我在密封的瓶子里,看着包裹在外的青烟,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大概过去了一刻钟才消散掉。舒子阳再一次翻看我的眼睛,还是那个样子。他想了想对门外的田品喊道:“田品,拿刀来。”田品快速下楼找了一把水果刀,碰到运动回来的栗子,栗子看他拿着水果刀,问:“田大哥,你这是要干嘛?”
“没什么,没什么。”田品心虚的上了楼,栗子也跟了上来,田品回头对栗子说:“你等会在进来吧,那个,舒子阳和陆荏有点事。”
栗子说:“大清早的能有什么事呀。”
“就是有事,不方便其他人进去,你先下去吃点东西。”田品挡在门口对栗子说,这时候舒子阳从里面把门打开对田品说:“把刀给我。”
栗子吓坏了,对舒子阳喊道:“你要对陆荏干嘛?你要伤害陆荏,我要报警的。”舒子阳没有理她,而是拿着刀关上了门。
田品在门口堵着栗子说:“没有没有,不是你想的那样。”
“你让开,我要去救陆荏。”栗子激动的捶打着田品,可惜田品肌肉男一枚,栗子那几拳就跟挠痒似的。
“你别急,你进去更麻烦,子阳不会害陆荏的,这点信心你都没有么?现在都法制社会,谁敢明目张胆的杀人放火,子阳在救陆荏,你等一等。”田品控制住栗子的双手,这时候小白和明一泽也都听到动静,围了过来,问田品出了什么事。
“我也不知道,子阳让我把守好门口,谁都不让进去。一会等他出来就知道了。”田品说道。他们四人在门口焦急的等着。
门里面,舒子阳一手拿着刀子,一手抓着我的手腕,犹豫着要在哪里下刀子,最后在我的手臂上拉了一条口子,他等了一会,我还是没有醒过来,而在瓶中我的灵体倍感焦急,却无能为力。舒子阳拿起纱布快速的帮我包扎好,把我抱起来,打开房门,看到门口的四个人,说:“回家,我找不到陆荏的灵体了。”
“胡说八道什么呀,陆荏就是多睡一会,她以前也有过,睡醒了就好了。”栗子站出来对着舒子阳说。
小白上前拉住栗子说道:“听子阳的,他不会有错的。”
“快走。”舒子阳催促道,他抱着我就下楼去了。田品和明一泽也跟着就走了。
“唉,你们怎么回事?”栗子说着。
“走吧,子阳不会出错的。我先送你回家。”说着小白开车送栗子先回了家,栗子却忘记了装有大黑蚂蚁的瓶子。
我从瓶中看到他们匆忙的身影离开,我大喊着我在这里呀,依旧没有人听见,我真是后悔自己当时没事对蚂蚁好奇什么呀。他们走后,我看着在瓶中找出路的蚂蚁,它就这样来来回回的爬,小饼干对它也没有了吸引,它从饼干上来回爬过好多次,它也不吃,太阳渐渐热起来,瓶子里面更热,没过多久它就不动了,我想它是死掉了,我感觉到了我与它的连结断开,但是我还是出不去这个瓶子,这时候打扫卫生的佣人拿起来瓶子,打开来把里面的土倒干净,收到了垃圾回收箱里,那一瞬间我得到了解脱。
我睁开眼睛看到舒子阳在开车,我问他道:“我们这是要去哪?”舒子阳一个急刹车,把车停在路边,回头看我。副驾驶的田品也诧异的看着我。
“你去哪了?”舒子阳问。
“我这不是在你车上么?我的胳膊怎么了,好疼呀。”我看到我胳膊上缠绕着的纱布,问他。
“哦,没什么,不小心弄伤了。”舒子阳说到。
“你们怎么不叫醒我呀,我还穿的睡衣?还有我们这是要去哪?”我满脑袋的问号。
“先去我家吧,慢慢给你解释。”说着舒子阳又开动了车子,向他家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