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重逢（一）
一天，子月随几个流民去街上去抢吃的，经过一家破屋外，看见一女子和一男子做那种事情。同行的几个流民中有一个体略胖的说道：“老子有钱也去上那浪蹄子。”
另一个流民一脸的不屑：“当初老子没失失势时，这等货色给老子提鞋都不要。”
走在子月身边的流民笑到：“程老爷，您还当自己是江州第一大富商呀？现在就算您去给屋里头那骚娘们儿舔屁股，她还嫌您老舌头粗呢！”
“女人天生就有赚钱的本事，瞧人家，两腿一张又舒服又有钱收，我们男人可吃亏了，又出力又出钱。”
那个被大秋称为程老爷的男人听同伙这么说，打趣道：“怎么？你小子也想吃软饭？那做****呀，大把银子给你赚。”
几个从又大声笑起来。
这时被程老爷打趣的那个男人笑道：“我这辈子长成这副德性，如果真当男宠，说不定会把那些钱大爷吓得昏过去。依我看啦……那哑巴小子到是块上好的货色。”
子月被那几个男人看得浑身不自在在。
当初混进流民堆为了不惹麻烦，特意换上男人的衣服﹔又怕声音太过细柔引人怀疑，索性一路都不说话。因此这些流民就给她取了个花名：哑巴小子。
子月并不觉得破屋里出卖肉体的女子恶心。在这乱世，吃了上餐没下餐的时局，男从们活下去都已是件难事，更何况是毫无劳动能力和技能的女人。
她又向破屋里看多了一眼，却被那张略微熟悉的面孔震住了。
子霜！
真的是子霜！
子月恨不得立刻冲进屋去问子霜，当年冯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她并没有这么做，她只是站在原地等着这群流民的离开。
带着那几个流民继续往前走的程老板停下来，看了一眼着仍站在原地的子月，大声跟那伙流民取笑她到：“这哑巴八成连女人都没碰过吧，瞧他那呆样，都不肯走了，呵呵……”
子月脚都蹲麻了，屋里的男人才慢腾腾的走出来，一脸满足的样子就像吃饱的肥猪。
待那男人走远，子月像初次进别人家的小偷，神经紧绷、小心翼翼的向床上那个一丝不褂的子霜靠近。
子霜半支着脚，坐在木床上数着铜板，察觉到屋里来了人，她抬起头来扫了子月一眼，又低下头继续数着铜板。
数完铜板，她弯身从床下拉出一个旧瓦罐，把铜板放好之后，才开口到：“按旧价，五十铜板。看你是新客，就四十八吧，事事发，图个吉利。”
子月始终没有出声，只是站在原地静静的看着这个冯府曾经最刁蛮任性的三小姐。五上不见，她出落得越发美丽了，那张精致的脸上有着不应该属于她十九岁年龄的沧桑。
子霜还是头一回见到这么怪异的嫖客。
这个白净的男子看起来对她引以为傲的身体似乎毫无兴趣，他只是一直望着她，她竟从他的眼神里读到了“心疼”。
“本姑奶奶可是开门做生意的，这位小哥您就算光看也得给二十个铜板。”子霜可不想这嫖客阻了她的生意，站着大半天也没动作，看来多半是没钱想占她便宜。
子霜的话让子月觉得心酸，不忍的转过身想拭去眼里擒藏的泪水，却被子霜误以为对方得了便宜想溜，上前用身子将门口堵住，先前万般娇柔的风情美人变成了泼辣妹：“想溜呀！也不去问问姑奶奶我在这条巷子混了多少年……哼，没钱还想学别人玩女人？没钱把衣服脱了给我抵！”
子霜说着就扑上来扯子月的衣服。
子月也不反抗，像被人点中了穴道，静静的站在原地任由子霜剥着她的衣服。
“你……是女的？！你神经病啊！”子霜见到对方是女儿身，一下子恼了，破口大骂。
“子霜。”子月眼眶里积的眼泪不小心滑了出来，滴在子霜的手上，子霜像被烙铁烫到，急急的缩到床角，忙用衣衫摭着身子。
“子霜……”见到子霜的反应，子月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颗颗滑落。
“你……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你到底是谁？是不是子霓那个贱人派来害我和李姑的？！”子霜发抖的手几度将盘扣系错，子月想上前帮她，却被她生冷的目光刺痛，不敢上前。
“我是二姐……总是惹你生气的冯子月啊。”
“子月？二姐？冯子月？啊啊啊！”子霜突然间抱头大叫，仿佛脑袋里有虫在啃咬，痛苦难当。
“三小姐！三小姐！”
子月见到一妇人推门进来，快步上前抱住失控的子霜，像慈祥的母亲轻抚着受惊的孩子，轻轻拍着她的背：“没事了……三小姐乖……没事了……”
“……姑姑。”看清那妇人的脸时，子月胸口像卡了一根针，难受到极点。
李姑一度认为先前听到子月唤的那声‘姑姑’是幻觉。她轻拍着子霜瘦削的肩膀安抚着，直到子霜沉沉睡去她才敢起身。
一切妥贴之后，李姑这才注意到屋角边站着一位身形纤瘦的年青小伙子。她有一瞬的失神，惊叹世上竟有跟子月长得如此相似的男子，唯一不同的是印象中子月的脸上没有这道疤痕。
“公子请回吧，我家小姐今天身体不适，还请公子多见谅。”或许是因为这男子跟子月有着相似的面容，李姑无法硬起声来赶他出去。
“姑姑……连您也不认得我了吗？我是您一手带大的子月呀！”
听到对方的回答，李姑脚步有些不稳的慢慢踱到对方跟前。布满粗茧的手颤微微的抚上那张让她牵挂了五年、在心中回想无数次的脸，千言万语竟硬生生的卡在了喉咙里，曾以为流干了的眼泪夺眶而出。
“冯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这是子月一直想知道的。
回到吾国的这段日子在宫中的所见所闻，子月已深知赵诚胤已经不再是五年前元宵灯会上的玉面公子，即便他在她面前依旧展露着迷人的笑容，温柔动听的嗓音……没变的只不过是这具躯壳，那个熟悉的灵魂早已被五年的光阴改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