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动着香气的侧殿,黎浣然安安静静的半躺在贵妃塌上,纤细的手指捻在一页纸上,在不远处的香飘出第三缕烟雾的时候,她终于合上手里的书,将它放在一旁,开始细细揉捏眉心。
梳着复杂的发髻,稍微一动都能碰到簪子,被划一手,黎浣然轻轻皱了皱秀气如柳叶般的眉,果然,她还是不习惯这种懒洋洋没有生气的日子。
“娘娘!皇后娘娘!不好了!”外面传来一阵阵的叫喊,自小伺候在身边的紫罗顶着乱蓬蓬的头发,两手提起各一侧的裙摆,很没有形象的冲进来。
“怎么了?看你喘得上气不接下气,是不是那群老头又上奏,说爹爹年纪大了该回去养老了?还是说什么权倾朝野不合适,顺带要废我后位?”带着银镯的手,缓缓撑起黎浣然觉得很重的头,一双精致的丹凤眼扫视了一下四周,没有别人。
“不是…”紫罗声音渐渐变小,“就是…皇上又纳了什么…什么妃子,没有…没有去上朝…”垂下头,紫罗身子有点哆嗦,自家娘娘的脾气是差得不能再差,要是让她知道皇上又没有去上朝…那岂不是…
不出半秒,“轰—”的声音在紫罗耳边炸开,她悄悄撇过去看了一眼还在冒热气的茶水和碎了一地的茶瓷,心往下一沉。
皇上,您自求多福吧。
“走。”
“娘娘去哪儿?”
“我们找皇上去,不上朝是吧,我看是谁给他的胆子在我的眼皮底下偷懒。”一拂襄金丝边的衣袖,黎浣然按了一下头上快掉下来的碧玉簪,“这玩意真麻烦,改天就不梳头了,又没有人敢盯着我的头看,要那么摇摇晃晃的干什么?”
“那…那只步摇…”
紫罗指着梳妆台上金凤步摇,黎浣然一拍头,突然道:“给哪个喜欢的美人送过去,卖了换银子,有什么东西比银子重要么?天天带那么多不嫌累我还觉得烦呢!”
“是…”紫罗表示很无奈,娘娘从小舞刀弄枪,哪里会喜欢这些玩意。
“走吧,把我的扇子带上。”
“……是…”
……
“皇上,再吃一个果子好不好?”新封的许妃正躺在宫寒辰的怀里,给他递去吃的。一袭粉衣,衬得脸越发娇嫩,端庄里透出一股妖媚,软软的音调让宫寒辰很是受用,此刻,他才觉得自己像个皇帝。
“爱妃的手真白,比皇后的白多了。”一提起黎浣然,宫寒辰就背后发凉,尤记得新婚之夜,他被打得鼻青脸肿,第二日抱着柱子就是不肯上朝,丢人,太丢人了!
“皇后娘娘对皇上不好吗?”许若儿歪着头,要多可爱有多可爱,正当宫寒辰伸手要去捏她娇俏的鼻子时,“咚—”地一下,大门被黎浣然一脚踹开。
带着一股寒气,黎浣然脸色很差,每走一步都仿佛在压住内心的火焰。
“不错啊,胆子肥了,不上朝了是吧?”
“不是,皇后,你…你听朕解释…”
“解释什么?”
黎浣然用扇柄挑起许若儿的下颌,平静如水的眸子直直看着她,“哼,妖里妖气,魅惑君主,你有几条命够我砍?”
“娘娘,不是…我是…”
“真心喜欢?换一个借口,上一个被我拖出去的就是这么说的。”黎浣然声音放轻,微眯眼,“给你三秒,说不出个理由你就下去陪她。”
“娘娘…我…”
“三…”
“我是真心的!”
“二…”
“皇上救救臣妾!”
“一…”
数完,黎浣然给身后的侍卫使了一个眼色,一群人将许若儿从坐在地上哆嗦的皇上身边拖走了。
热闹的辰宇殿,就剩下皇上和皇后两个人你看我我瞪着你。
“宫寒辰,你是猪脑子吗?”黎浣然忍不住一掌拍在愣神的宫寒辰头上,“麻烦你做事之前先摸一摸头好不好?现在朝廷上下,不是我爹帮你镇住手握兵权的柳折天,你以为你能活多久?”
“委屈什么?再露出这种没出息的表情我给你一巴掌打醒!”
黎浣然撩起裙摆蹲下来,平视瘪嘴的宫寒辰,再次语重心长道:“我知道你不适合朝政,更不喜权谋,但是我也说过,有黎浣然在,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把你从那个位置拉下来,可前提是你得听我的话。”
“我也没有不听…”宫寒辰回道,“许若儿我查过,就一个普通宫女,背后没有人。”
“他们有心给你下套,难道会露出马脚?”黎浣然挑眉,她心里真的在发笑。
“我告诉你,装昏庸无能对柳折天没用,你越是傻,朝中重臣越觉得你没有那个才干,反而会倒戈柳折天那边。”黎浣然放软话,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布包,“我经过膳房的时候给你带的桃花糕,你最喜欢的,吃完就去上朝吧,别让人等太久,我也会陪你一起去。”
“浣然,你为什么对我那么好?”宫寒辰已经不止一次问过,他明明很笨,什么都不会,但是黎焕然嫁给了他,虽然有时候会挨骂,挨打,但是宫寒辰能感觉到,黎浣然是为他好。
“因为你是我夫君,是我这辈子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男人。”黎浣然认真的看向宫寒辰,随后倾身吻上了那薄薄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