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武会再遇
三年一度的明州武会,举国皆知,众多怀才不遇名士、将才,或者求贤若渴的伯乐都不远千里的通通奔赴这里,自然盛况空前。
她们是女子,不便在众多男子前抛头露面,于是杨妍让张哥儿向举办这次盛会的明州知府递上了一份拜帖。不稍片刻,明州知府已匆匆赶到。
杨妍是当朝太师杨骏的独身女儿。虽然杨骏远在兆京,近十年很难得回来一次,但是官场上左右逢源,谁又能独善其身?太师这棵大树,小小的知州府尹自然是想方设法的往上靠。十年了,明州知府已换了四任,但是每一任都对杨家战战兢兢,尤其对杨大小姐更是言听计从。
四月天气并不算热,凉爽的紧,可小步跑过来的明州知府依然觉得很热,用袖子擦着自己满是油汗的额头,颤巍巍道:“大小姐见谅,让您久等了。您怎么来了?”
隔着车帘,清澈悦耳的声音徐徐传出,“知府大人别来无恙。”
明州知府一边扯着袖子擦汗,一边隔着车帘道:“多谢大小姐关心,下官安好。不知小姐来此何事?”
一只素白的手伸出来,把马车厚重帘子卷起来,动作轻柔,小心翼翼,明州知府情不自禁的向马车里看去。
只见一个盘着双髻,相貌秀美的丫鬟跳下来,见他张望,直皱秀眉,口中嚷着:“你看什么呢?”
知府被这丫鬟一顿抢白,脸顿时憋的通红,但看在主人面上也不敢造次,模糊小声说了一句什么也听不真切。
正在僵持的时候,忽听里面悦耳的声音又响起:“素素,不得无礼。”
素素低着头,双肩隐隐抖动。明州知府看了心里颇感欣慰,心想杨大小姐果然名不虚传,知书达理,温婉贤淑。
素素低着头暗翻一个白眼,死命忍住笑,心想小姐真是越装越像,不知道的人都被她迷惑了。说到口无遮拦,她哪比得上小姐?
“素素。”仿佛是知道她在偷笑,杨妍恰到好处的点了下她的名。
素素轻咳了一声,方才开口对明州知府道:“知府大人,我家小姐仰慕知府高才已久,谁不知明州武会全耐知府一一统筹,才有如今盛况。”
直说得明州知府心里美滋滋的,心想果然仆役都得跟着好主人,你看看,杨大小姐身边的一个婢女都能有如此眼光,实属难得,难得啊。
杨妍温声接口道:“所以小女子今日到此,就想一睹这次盛况,还望大人行个方便。”
明州知府现在已经是坐在云端上了,感觉自己轻飘飘的,听到杨妍又如此客气,连忙说:“哪里哪里,大小姐想看,下官自然扫榻相迎。请大小姐随下官来,下官定当为您准备最好的看台。”
素素瞪了他一眼,伸手扶出自家小姐下轿。裙摆行云流水一般拂过地面,杨妍一笑,有礼回应:“还劳烦知府大人领路。”
明州知府只觉眼前顿时一亮,这一笑真是犹遇雪初融,春花乍放,只觉得整个人没法思考,脑子像被雷劈了一般,热气上涌,脸涨得通红,嗫嚅道:“小,小姐客气了,请随下官来。”
武会安排在州衙北校场举行。由于不是武举选拔,属于破格擢选人才,所以限制放宽,无论籍贯年纪,凡属庆人皆可报名,说来也算是大家齐会,鱼龙混杂,就要看谁的眼光准,可以慧眼识英雄。大会一共五日,前两日比的是文试,战略、兵法,任取其一皆可侃侃而谈,后两日比的是骑射、武艺,进入最后一日就是剩下的一些精英他们的比试,其实也就是最后的比武,胜出者就拔得头筹,武会之后凡属有意向的都会慧眼识珠,或引为知己,或纳入麾下。
今日正是武会的最后一天,杨妍被明州知府引入高坐,嘴角始终含笑的看着场下剩下的那些精英们跃跃欲试的比武。比武采取打擂的方式,按抽签排定出场顺序,连胜两场的可以休息一场,比武可用兵刃,但不得用杀招。
素素站在她身后兴致勃勃地看着,还随着下面的情况时而叫好,时而嘀嘀咕咕道:“也不怎么样嘛。”
杨妍初时还兴致勃勃,但后来,随着比武已经过半,也有些无聊起来。初时来此只因贪图热闹,但时间久了,不免乏味。无非都是些舞刀弄枪,希望拔得头筹的一群凡夫俗子,追求的也就是那些功名利禄。夕阳微垂,天色见晚。明州知府见她有些百无聊赖的样子,不由怯怯问道:“武会太过无趣,让大小姐觉得无聊了吧?”
杨妍偏头一笑,从容答道:“小女子只是觉得乏了,只是如今看来本朝能人之士也许都爱隐于山野吧。”
明州知府尴尬地红了脸,心道:看来看人不能光看表面,这杨大小姐文文弱弱的说起话来真是有些带刺。
底下的都是这些日子千挑万选出的,就算谈不上如何出色,也是不差的,耳力自然极好。听到那高台上坐在知府旁的小女孩这么说,不免觉得受了羞辱,虽不知她的身份,但学武之人到底有些血气,于是有人不忿道:“爷们的事,小姑娘家不懂就不要瞎参合。”
明州知府刚想喝斥那人无礼,便听到有人朗朗大笑,语气张狂,说出的话令那些人气得跳脚。“明州武会看来言过其实啊,要在这里选出个把人才,岂不是给本朝丢脸?”
众人大怒,齐齐望向说话之人的方向,有人怒道:“是谁在此胡言乱语,有本事报上名来……”话音未落,忽见校场下腾起一朵黑云,众人眼睛一花,便见场上多了一位皂衣黑袍的男子,年约二十出头,端的是玉树临风,虽谈不上如何俊美,但眉宇间隐隐有一股霸气,让人不由心悦臣服,有某种膜拜的冲动。
杨妍霎时一愣,耳边听到素素吃惊叫道:“怎会是那狂夫!”
男子含笑而立,向抖着身子的明州知府暗递去一道意味深长眼神,直唬得那可怜的知府冷汗直披,连忙低下头直用袖子擦拭,心中暗道:今天也不知犯了什么太岁,出门前真该查查黄历。
“知府大人不舒服吗?”察觉异样,杨妍犹疑地看着面色发白,满脸冷汗的明州知府。
知府一边擦汗,一边咧着僵硬的嘴角道:“下官没事,没事,就是身体突感不适。无妨,无妨……”
众人只觉这黑袍男子样貌确实是人中龙凤,天之骄子,但见他说话张狂,不免不忿。其中一人高声道:“既然阁下认为我等给本朝丢脸,不妨报上姓名,大家讨教一二。”
那男子一笑,问那人道:“你想知道我的姓名?”他的声音醇厚,富有磁性,听在杨妍耳中,只觉心房似乎被什么东西搔了搔,有些痒,又有些麻意。正微恼间,却听‘咚’的一声,明州知府已从椅子上滑坐到地。“知府大人真的无碍?”她好奇地问道。
明州知府连忙爬起坐回到座位上,边整理自己滑落的帽子,边摆手道:“无碍,无碍,大小姐见笑了。”
场上又传来那黑袍男子声音:“我的名字,你还不配知晓。”听的众人无不大怒。
素素撇着嘴,小声和杨妍咬起耳朵:“小姐,你看看,又这般张狂,哼,他可是犯了众怒,这下子,那些人一人一拳就把他揍趴了,嘿嘿,可给小姐出了口恶气,谁叫他那日目中无人,得罪小姐。”
看着怒目相向的众人,男子脸上带着不屑的笑容,声音似乎有些懒散,道:“既然如此,你们尽管来吧,手底见真章,我也不求有人能赢我,只望别输的太难看了。要不丢的真是本朝的颜面。”
一个三十出头的黑面大汉第一个忍不住,沉声道:“那就请兄台指教了。”他手持一把弯刀,身材甚是魁梧,只听他大喝一声,便挥刀劈面而来。但见黑袍男子不慌不忙,看着刀锋的来路,侧身避过,身影一个转弯如一道黑色旋风,身法曼妙之极,不等大汉回撤,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出一脚,正踢中大汉小腹,大汉闷声倒地。只一击,正负便以分晓。使刀的大汉眼见输的如此狼狈,顿时面如土色。
黑袍男子见状笑道:“不是说不要输得太惨吗?这位先生太承让了些。”大汉气的面色紫涨,但到底输得心服口服,只得施了一礼下台去了。
众人见这黑袍男子竟然一招之内即已取胜无不惊惧。男子身形不动,面对众人伸开双臂,露出一个玩味的笑,道:“还是一起来吧。”
众人见他占尽风头,又无丝毫礼节,都气的咬牙,于是统统蜂拥而上。明州知府看到此处,已是腿肚子打颤,脑袋里血管更是一凸一凸,但又实在不敢逆那人的意,只有强撑着脆弱的神经坐在凳子上,只觉时间过得特别慢,每一秒都坐如针毡。
那男子身法如神。身影转动,飘然如风,多则三五招,少则一两招,便把其余攻擂的人都打发了,这场比试毫无悬念。杨妍看得只觉眼前一亮,似乎整个校场都因为那人而明亮起来,心里也暗自喝彩一声:好厉害!
对手逐一扑倒在地。
黑袍男子掸掸自己衣服的下摆的几道轻灰,颇为惋惜道:“可惜弄脏了我的衣服。”
倒地的众人莫不气的冒烟。素素撇撇嘴,轻哼一声:“真是自大的家伙,这么多人都制服不了他吗?”
杨妍倒是扑哧一笑,“那人虽行事张狂了些,倒也有些本事,不像一些沽名钓誉其实是酒囊饭袋的人。”她声音不大,但清脆就如明珠落在玉盘上,在场众人都听得一清二楚。于是众人面色多彩,形态各异。比试的人自然是怒上加怒,又有些羞愧难当。明州知府面色时青时紫时白时黑,到是最具特色。只有那黑袍男子抬头看了杨妍一眼,眼中兴味更浓。
身边素素小声埋怨着:“小姐,别说了,你看你又惹众怒了。”
杨妍似乎没有听到,抬头去看那黑袍男子,春风似乎格外暖融,捻起一缕甜腻的丝,缓缓拈起丝丝粘人的蜜,一圈圈缠绕在她的心房。
这时,有人不服,高声道:“阁下武功超凡,我等甘拜下风,但是武会选的是将才,论骑射、论兵法、论谋略,阁下不一定强过我等。”
黑袍男子还未开口,台下就响起一声嗤笑:“少自取其辱了,论骑射、论兵法、论谋略,随便哪一样,试问天下间谁人能强过我家主人!”说话的是个文士,那人说着分开众人踏上校场,向黑袍男子施礼,“主子,是沛之失察,谁知只有这等籍籍无名又庸庸无能之辈,让您白来一场。”
男子朝着杨妍的方向望去一眼,略带深意,哈哈一笑,道:“倒也没有白来。”说着就向高台走来。文士朝他看的方向望去,看到杨妍,眼中腾的一亮,了然笑了笑,很是斯文,便也跟随主人向台上走去。
明州知府见他二人走来,才有点干了的冷汗又直冒出来,抖抖霍霍的站起身,刚想向那人施礼,就被黑袍男子抢先一步,道:“知府大人安好,鄙人方才失礼了。”
明州知府混迹官场一点就通,当下便明白他不愿透露身份,但还是被他气势所慑,战战兢兢地说道:“王,先生不必多礼。”他拼命克制自己,就怕一不小心就会软到在地,他强自镇定对台下道:“这位先生实在高才,这次武会魁首当属这位先生。”
听知府都这么说,台下众人虽心有不甘,但也确实折服那男子,倒也没有异议。知府又对那男子道:“先,先生请随本官到里屋一叙。”看到男子的示意,于是又对杨妍道:“大小姐累了半天,下官实在过意不去,也请大小姐移驾里屋用点点心茶水再走吧。”
杨妍也不好推拒,点头答应。
于是心情忐忑不已的明州知府领着几人出了北校场,进了府衙内室。
仆役奉上新茶和几盘精巧的点心。杨妍浅尝了几口,微笑道:“谢谢知府大人的款待。天色已晚,小女子还是告退的好。”
知府刚想点头,只听那边响起一声咳嗽,他一个哆嗦,勉强挤出笑容,对杨妍道:“大小姐还是再吃点茶水好了。这位,这位……”他不敢直视那黑袍男子的眼睛,视线低垂,“先生实在惊才绝艳,本官方见先生,才知何谓天之骄子。先生高才,本官心悦臣服。”
那黑袍男子正是夏侯完亮。眼见知府一句话说的啃啃巴巴,他倒也没有在意,放下杯盏,眼光放肆地直视着杨妍,摩挲着指上的玉扳指,缓缓道:“小姐,我们又见了。”
素素见他无礼,瞪去一眼,“有这么看小姐的吗?你这狂夫,休要无礼。”
文士自然就是刘沛之了,听到素素对主子无礼,气笑了,恶狠狠道:“小小一个丫头,再不识分寸,小心我拔了你的舌头。”
素素虽气,也被唬了一跳,张口想骂,但在夏侯完亮压倒性的可怕气场下,终究不敢造次。谁知见那黑袍男子竟然起身走过来,素素下意识的躲在杨妍身后。扯了扯她的衣袖,小声道:“小姐,我们走吧。”惹不起,总躲得起吧。呜呜,小姐,原谅素素吧,那人实在太可怕了。
杨妍还未说话,就见男子站到她面前,笑容戏谑,说出的话实是让人气恼。“这会否就是所谓月老引路,有缘千里来相会?”
杨妍低下头,躲过那属于男人的气息,回话虽然镇定,但面颊也因困窘染上一抹绯色,“公子真爱说笑。”
素素眼见小姐被人调戏,却实在害怕那偷香窃玉之人,只有暗自磨牙,小声嘀咕一声:“放肆。”没什么气势,尾音更在刘沛之的瞪视下没了声。
完亮满意的看着杨妍面颊上的那一抹嫣红,更加得寸进尺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明州这么大,我们却两次三番的遇到。小姐,看来我们有缘。”
他说话放肆,连一旁的素素都羞得满脸通红再顾不得害怕,跳到前面护着自家小姐,喝斥那说话肆无忌惮的男子,“你再敢对我家小姐胡言论语,我,我……”她四下张望了下,像是寻求帮助,眼见躲在一旁的明州知府,眼睛瞬间一亮,顿时胆气倍增,大声道:“我让知府大人捉你问罪!”
明州知府心里连连叫苦,直道倒霉。
完亮挑高了眉毛,“哦?”说着向明州知府淡看去一眼,瞬间吓白了他一张脸。刘沛之见状不由哈哈大笑,“小丫头,他怕是没胆子拿问我家主人吧!”
杨妍没有说话,只睁着一双点漆般的明眸,静静盯着面前那张棱角分明的男性面孔。她的眼睛有一种魔力,让人一看之下就被吸入其中。
完亮又低笑道:“你的琴弹的很好,绾绾。”
素素瞬间瞪大了眼睛。
杨妍怔了一下,转眸间已经明白了,微微一笑,“原来是你。”
素素吃惊的张大嘴巴,大叫一声,“啊,你就是那个毁了我家小姐琴,伤了我家小姐手的吹笛人?!”
夏侯完亮盯着杨妍的一双灿若明星,清如碧潭的美眸,轻声问:“你伤了手?”
杨妍还没开口,素素就忿然道:“可不是,我家小姐抚琴时从未伤过手,这次都怪你莽撞。”
刘沛之轻嗤道:“那也是技不如人。”
“你!”素素气极,狠狠瞪了他一眼。
杨妍倒是笑了,盯着夏侯完亮道:“公子高才,却是我稍逊一筹。不过,我不叫绾绾,公子怕是认错人了。”
“伤了小姐的手,真对不住。”完亮不予置否,接口问道:“既然小姐不叫绾绾,那敢问小姐芳名。”
杨妍的眼睛狡黠的眨了眨,“问别人姓名之前,需先自报家门吧,王公子?”两次听到那文士和知府都唤他王公子,但见他衣着配饰,她模糊的猜测他应该是一位姓王的大家子弟吧。
完亮眉峰一挑,兴致怏然道:“也对。不过……”他突然低下头,靠的更近,在她耳边轻声道:“我不姓王。我姓燕,单名一个亮字,你可以叫我燕郎,也可以叫我亮郎。”
素素一听简直气歪了嘴。
男人的气息也如他的人一样霸道,吹拂在杨妍脖颈上,直吹的她双颊绯红。杨妍想逃,可却被那人身体挡住去路,无法逃避。她强做镇定,“公子,男女授受不亲,请你让开。”
完亮并不让开,又笑了笑:“或者嘛……你若不喜欢前面两种叫法,我在家中排行第二,你也可以叫我一声二哥。”
杨妍只觉心跳如雷,他不仅出言轻薄,在他面前只觉自己仿佛是一只被盯上的白兔,无处可逃。到底何时生何时死只在于那狩猎者的心情。
一个人如何能霸道的如此从容,或者说是从容的如此霸道?
她不知此人的来历,但也知必然不凡。
不敢再和这个人多做逗留,因为随时可能一败涂地。
春日变得格外的暖融,在少女懵懂的心房里似乎有种温热的感觉正在慢慢丛聚。
“我告诉你了。”完亮含笑看着她,“现在该轮到你告诉我了。”
努力让心绪平复下来,杨妍看了一眼仍然缩着头做乌龟的明州知府,意味深长道:“公子若想知道,怕是不难。”
夏侯完亮低声一笑,“确实。不过,我更想你亲口告诉我。”
“我爹,他是当朝太师,皇后的弟弟。”杨妍抬起头,盯着他的眉眼。
“哦?”完亮眼中兴味更浓。
倒是刘沛之大感惊讶,讶异的直呼其父名讳:“原来你是杨骏的女儿!”
素素哼了一声,扯过自家小姐的手,趾高气昂的绕过他们,对明州知府施了一礼,“知府大人,我替小姐拜谢大人款待。天色已晚,我家小姐乃千金之躯,万万不可有闪失的。”
明州知府也想点头啊,但是……他抬头看着燕王高深莫测的脸,人家不开口,他哪敢不留,可是强留的话,他也怕得罪了太师啊。真是好为难、好痛苦。
杨妍看着知府苦瓜一样的脸,微微一笑,“我这婢子说话放肆,还望知府大人见谅。”明州知府当然连连摆手口称:“小姐严重了。”又听杨妍话锋一转,“不过,小女子家教甚严,天色确实已晚,我也不便久留。”
杨大小姐已经这么说了,他若再强留肯定会得罪了金枝,进而得罪太师啊。眼见那位又没开口,明州知府只得讪笑道:“大小姐请便,下官知小姐一向孝顺,在此恭祝太师和夫人福寿安康。”
“知府客气。”说罢领着素素便走,素素跟在她身后,走过夏侯完亮身边时,心里不痛快自家小姐被其轻薄,小声哼道:“听到了吧,莽夫,我家小姐是金枝中的金枝,玉叶中的玉叶,你可配不上。”
夏侯完亮也不介意,看着她们主仆的背影,只朝着那抹倩影又喊了句:“告诉我你的名字!”而后又会心一笑,其实就是她不说他也能查到,不过,他更希望她能亲口告诉他。
门外春花灿烂,少女突然转过身,裙摆如同池中碧波的层层漪涟,一圈圈荡漾开。她的笑靥璀璨无比,那一瞬,仿佛天地间所有的灵气都汇集在她的身上。
“我嘛,叫杨妍。”
说罢,她持起裙摆,嫣然笑着跑远,笑声遥遥传来。
“登徒子,你别再弄错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