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昭静静地躺在床上,睁着眼望着屋顶,原先的余昭身上流淌着安静的红,如今,完完全全地失了颜色。
宋疴心绞,先前顾虑的那些全部被抛于脑后,三步并作两步地赶至塌前,慌忙地打量着余昭的全身。
这好好的人儿怎么就被伤成这样。眼泪就在框里打转。
余昭一看他,眼里突然有些神采,嘴颤颤地开口,就先说了一个字:“疼。”全然没有平时的那股冷淡疏离,此时撒娇般的语气,让宋疴的心由刺痛转为一阵阵的钝痛,呼吸都连同床上的余昭一起沉重起来。
宋疴想安抚她,但是又不知该放在哪里,在额头和肩膀犹豫了一会儿,最后大胆地直接握住了垂在塌边的手。
“余,昭昭,不疼不疼,我给你呼呼。”说完便捧起余昭的手轻柔地呼气,但又因情绪激动,那气一会儿大一会儿小。呼着呼着眼眶里的泪珠挤来挤去,不幸被挤出的就直接落在两人相握的手上,滚滚烫烫的,却莫名温暖了余昭。
“宋疴啊,他,他真的好坏,好坏啊,我,原名叫余招娣,因为我不是男儿身,自出生来,便,便被那家人刁难,我委屈啊。”余昭抽噎着,那眼泪也是哗哗往外窜。
宋疴听着手上的劲都大了不少,又怕伤着手中的娇嫩,就卸了力,整个人看起来相当颓废,看着泪眼朦胧的心上人,一时竟无能言语。
彩儿适当插话:“那便宜爹不仅打了小姐,还,还翻了小姐的轮椅,小姐昏沉了好久才醒来,郎中说,说小姐高烧不退,多处骨断,剩的时间不多了。”这些话是小姐让郎中当面说的,如今让她当面说给宋疴听。
“这些话怎可当着你家小姐说呢?!”宋疴转头责怪了一句,彩儿没有辩驳,转身哭着跑了出去。
屋内只剩下两人温存。
余昭不肯休息,只是盯着宋疴看,好像是要宋疴的脸印烙在脑中,宋疴也就随了她去。
余昭身体偏寒,但他也不敢为她添被取暖,生怕动到了她的伤处,只是笼住她的手,她心里极度害怕,总感觉余昭在做什么离别前的准备,但那双勾他心魂的眼又如此大胆、平静地与他对视,给他几分心安的感觉。
“小姐,药,药好了。”彩儿端着一碗药推门而入,只是身子抖得厉害,宋疴都有些担心那药被洒出来。待彩儿走近些,宋疴便想端来喂,只是那只笼住的手动弹了下,宋疴不解地看向她,余昭只是淡淡地摇了下头,宋疴作罢,放开手给彩儿腾位子时动作都极尽可能轻柔。
彩儿喂得果然不稳,勺子摇摇晃晃地送到余昭嘴边时药还是洒了出来,顺着余昭的嘴边滑下,流入衣领里的颈。宋疴有些责怪地看向彩儿,但彩儿脸上却全无愧疚之色,一脸哭啼的样子,宋疴也就是懊恼了一会,没怎么放在心上。
余昭喝药喝得有些急,甚至是勺子刚到嘴边,她就拿嘴去够,就这么喝了小半碗,才停止了动作,开口说:“你,你们出去,”她谁也没有看,像他们刚来的那副样子,又看向了屋顶,“我累了。”
宋疴虽然百般不愿,但也只能顺着她意,彩儿也走得很快,连药碗都没拿,便先他一步哽咽着出门了,宋疴虽不满,但碍于余昭还在,便不作责怪,轻手轻脚地出门,顺带把房门关上。
屋内的余昭,却心满意足地闭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