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州东面临海西面为原,北面立高山夏储阴冬抵寒,南面开阔四季向阳,是除京城外的宝藏风水地。
洛州北立高山群脉,其中一座名为箐蓬山。若把山比做人,箐蓬山便是人中的佼佼者。箐蓬山水清秀美,坐北朝南,面阳生辉,风水极佳,聚天地灵气纳百川精华。物华天宝人杰地灵来形容此地都有些不足,这里出了不少名震四方的修道人士,还有许多考入六折扇中任职。好山水养好人,反过来讲就同穷山恶水出刁民道理一样。
子车遥一行人兵分两路,折腾五日之久,终于在箐蓬山下停住。
“箐蓬果然是箐蓬,山下人间都有一座城的架势。”,子车遥才将马蹄踏过箐蓬的门牌,不禁为眼前的热闹景而感叹。
高楼叠叠落落层层攀岩山墙而上,若展开放下来可赶上三分之二个京城。平路街下人头攒动,声声杂乱,放眼看去,走茶卖丝绸,拖瓷搬桌椅,干什么的都有。所有人看起来都是忙得要死,脚下步伐快速变换着,远望就像全城人都习过武般,脚底生风。随意一位不大熟悉道路的人,片刻内就能被挤蹿的不知方向。
元庆在前,勉强开出一条马匹能夹走过去的路,“我们下马怕也不好走,不如就坐马上也好看路。”,说着带子车遥他们挪向一家客栈。
裴应被搞得心烦,他最受不了这样走走停停,还有些莽撞跑茶水小生突然窜出,吓得他急忙拉缰绳,才回过神又来顽皮的孩童捧着蹴鞠带一群好友冲过。“才至辰时,街上就成这副模样,再过几个时辰,怕都没处落脚。”,而鄢凌依旧没什么表情,只字不言。裴应望他一眼,又回过来无奈的叹气。在心里叹起那句话:一年闭关生活把脾性都磨没了。
“箐蓬山风水甚好,南北通达,行商之人最喜途径于此,既可以卖货又可以拿到好物。还有鼎鼎有名的清北武院,和曾经的景家仙门遗迹………”,元庆想扯点话题来分散拥挤人群带来的烦躁,可还是没摸准裴应的脾气,换来他不耐烦的“行了行了。”,裴应不爱听长篇大论,喜欢两三句的总结。
元庆心宽体胖,小粗手尴尬的在圆滚滚的脑袋上摸了两把,嘴上半咧不咧的笑笑,继续帮着开路不再答话。反倒是子车遥话多起来,他虽看起来疯癫不着调,但还是个会护短的主:“裴大人不愿听好心的介绍,估计是学识渊博见多识广啊,或许接下来可以直接把那东西的位置定出来。”,说的过程中见马下有一藕粉色襦裙的小女子,唯唯诺诺的从他身边挤过,他手闲的推了人家单薄的肩膀一把,惹得小姑娘惊慌失措,脚步加快自己跌去一旁,等回过神敢怒不敢言的看向马上嘻嘻笑的子车遥。
“子车遥!你是不是有病!好端端的碰人家干嘛!”,裴应一是被他说得气,二是见子车遥的疯病又犯了。话语间抬手想扇给子车遥一巴掌。吓得子车遥把身子缩住像只小虾,右手抬起说:“别别别。”。还好鄢凌及时打断:“裴应。”,低沉的一声含概着提醒,意在不可与他结下瓜葛。
裴应努力把气松下,手收回间能听到关节的响声,铁青着脸色不再发一言。“我是想帮她走去空点儿的地方,她那样总会被挤撞到。”,子车遥见状把身体挺起,向裴应伸去,一副得意的表情挂在脸上。
眼见裴应猛转头狠瞪他,元庆赶忙发声,但又不敢强硬,有力似无气的从牙缝中冒出:“大哥…………”,子车遥听出元庆的为难,摇头晃脑的把身体抽回来,对元庆轻挑一个眉尾示意他不打紧,回正后莫名开始唱起胡编乱造的歌谣。
共福客栈。
四人四马耗去半个时辰才到客栈的外。鄢凌利落下马,龙镂玲轻响几声把店内的伙计招来。小二堆笑着来迎接,见衣行整洁,气质非凡的鄢凌,还有一旁面色严肃,但锦衣束发的裴应,立马招手再喊来几个伙计帮他们牵停马。探头再一看后面的子车遥与元庆,一个呆儿郎当衣襟胡乱塞别的,一个浑胖憨顿看起来就不是很机灵的,热情火苗立马往下降了许多。
“公子这边请。”,小二说完便让开路,但没有叫人来停马的意思。子车遥分得出差别对待,瞥一眼骄傲的裴应,再看一眼怂闷的元庆,本想拿出国师府上的令牌,可再转念只觉得多此一举。摆出他贯有的无所谓,拍拍马儿的头说辛苦了,牵引去到拴马柱。安顿好自己的马匹,还伸手给鄢凌的马头上一个脑崩,搞得马儿咧开牙齿张开嘴巴欲要咬他。
才踏入门内,子车遥扯开嗓子喊道:“小二,来三坛洛州浓腔烈,一壶和潭茶。”,接着把一锭金子丢去柜台上。小二瞬间换了张脸皮,乐呵呵的凑上去“嘘寒问暖”,引子车遥坐在下时还用袖子擦擦板凳。
“你什么毛病子车遥,正事不办在这里吃酒?!”,裴应火气冲上头,下一秒就可以拔刀相向,还是被鄢凌单手压下。
子车遥扭动肩膀的筋骨,咔咔作响,长舒一口气才缓缓回答道:“两位大人知道怎么找吗?”,说罢把和潭茶推给元庆,自己倒杯浓腔烈。鄢凌一想确实,按皇上交给的地图是子车以安绘制的,第一站为洛州,但就再无其他线索。子车遥虽说是个不着调的人,但能被派来一同办事定有他的作用。鄢凌走进桌子挑子车遥的对立面坐下,裴应见状也只好跟随坐在其旁。
“来,鄢哥裴哥喝酒。洛州的浓腔烈可真是酒如其名,嘶———这一小口下去,整个口腔如灌灼烫岩浆般,哎呦喂,可比小飒当年咽不下的那口酒还烧人。不过这酒只折磨人的喉咙不易醉人,它出名的点便是这。”,子车遥随口提及小飒,鄢凌的脸色不禁拉下几分,但还是立马恢复,他觉得过去的事情不必再回顾,更何况是尔雅舍的人。“你们觉着,这东西从哪里查起?”,子车遥问道。
裴应毫不犹豫的开口答:“先与本州的总阔对接。”
“诶,我说你们真是的,官场化太重。”,子车遥咂咂嘴,眉头紧在一处,眼睛挂层薄泪,准是被酒辣得。“地图上有五个地方,都是顶大的州,你每一个………咳咳咳……每一个都去对接对接,路途未过半就天下皆知,打草惊蛇。”
“那如何?”,鄢凌干脆问道。
“那玩意儿是个什么东西,极黑极邪不能见光,定是躲躲藏藏的。所以我们不能从大往小的看,要从小的找,找民间里突显的不寻常。”,子车遥说完已经平复许多,缓缓劲还能再来上两口,毕竟经常混迹于各种楼间,喝酒是常练习的事。
“你说怎么查我们配合你。”,鄢凌竟然轻易答应对方的意见,这是过去不常有的,或说是不会有的,凡事他都要过滤三遍及以上才会应出口,更何况是关于《有毁经》一事。“等会把颜裳接到我们客栈来。”
子车遥手中的酒杯一下就不稳了,他尴尬的扯扯嘴角,小声凑近对鄢凌说:“你知道了?”,一旁的元庆见这一幕惊得冷汗直冒,可抬手擦汗的胆子也不敢。
鄢凌不作答,抬起左手,扯下一截衣袖露出红绳系着颗银镶玉。子车遥见后直拍脑袋,“害呀,是我粗心鲁莽,忘了千殇剑的守结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