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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归途

孩子一天天长大,水灵,乖巧,不怎么哭闹。

春暖花开的日子里,柔子都会带孩子去公园玩。

不管孩子听没听的懂,看见有趣的都给他乱讲一通,陶醉在两人世界中。

这几天小辉下班,总是唉声叹气,在她的追问下,才知道,原来厂里效益不好,工资减半,这就意味着孩子的奶粉钱没有保障。

小辉认认真真地把回家的决定说了一番。稳稳的幸福即将结束,谁又不晓得,没有外界的侵扰,只安逸在三口之家,连拌嘴都是奢求。

即而接下来便是仔细忙碌的收拾,小辉连筷子都没有落下,通通打包发给了物流。

所剩无几的东西及为孩子随身准备的必须品,加起来竟然又装了两个编袋,两个大包和一个小包。

小辉让柔子抱着孩子,垮了个包,然后他承包了所有,外加一个壶。壶里放了半壶热水,因为考虑到孩子路上喝奶粉。

远点看上去,只看到东西在行走,两个编织袋相互系上垮在左肩膀上,两个背包相互系上搭在右肩膀上,使得小辉只能径直往前走。

他不时的给柔子搭话,怕他们娘俩跟不上,如果不回话就整个身体转一圈,看看她们娘俩跟上来没有。

柔子又心疼,又埋怨:“干嘛把东西都带着啊,那些不打紧的,咱拿不了,就别拿呗。”

小辉气喘吁吁地说:“柔子,你以为我给你说的家里的事是吓唬你的,回家所有的,都只有靠我们自己,幸好咱们有了大胖儿子,不然我可不敢带你回家,那还不得过两天就跑了。”

说完自己还傻笑了声,柔子听了,不以为然,心想:再不好又能怎么样,已经做好准备了,是个坑填满,是个河也要趟过去,日子总是要过的,为了儿子,再难再苦也要熬。

只要认定依靠的人,没有考虑未来,也不奢求大福大贵,只要现状吃饱穿暖就已知足,没有心机,也没想过动摇。

好不容易坐上了火车,不巧的是,正赶上农忙,别说没有座票,连走道里都座满了人。

虽然坐在了走道里,一路上都还好,小家伙精神十足,不哭不闹,一会爬到这个人身边,一会摸摸那个人。

见有人哄他,也“呃呃”地回人家,没有人关注他,就再找下一个目标,像会看脸色行事,碰到哪个大点声跟他说话的,就会哇哇地大哭。

柔子这时赶紧抱回来,稍微哄一下就好,泪还没干,就又爬着玩去了。

这一路最要感谢的是那半壶水,走道里坐满了人,连溜达卖水的都没有走动。

幸好这半壶水,解决了小家伙冲奶粉的事。虽然口渴他们也没想过喝一口,只要孩子能喝上心里就踏实了。

刚下火车,一个四十来岁,略胖,皮肤黝黑,留着分头穿着西装,打着领带,左手垮着包,右手攥着一张火车票。

边走边问她们:“你们也是刚下火车吧,我也是,这车上人真是多啊,你们这是去哪?”

“我们去冀城。”

“正好啊,我也去那里,像你们拖家带口的,出门真不容易啊,我帮你们提个,咱们去站台那边才能有回家的车。”

说完从小辉的肩膀上接过两个大袋子,小辉甚是高兴,没有防备的和那人交谈起来。

她们刚站在要打车的位置,小辉的行李都还没有放好。

一个三十多岁,个子不高,精瘦不说,还穿了身,松垮的休闲。

围着他们转了一圈,东望望,西望望。稍后帮忙背袋子的人问那人:“哥们,看你转来转去,遇见啥难事了?”

那人哭丧着脸,竟走到小辉的身边停了下来。从兜里掏出一个旺仔牛奶的空瓶,左手稍微举高了一点,右手指着上面的字,然后说道:“哎!看见没,前几天给我家孩子买的这个奶,中奖了,老板说中了十八万,但是得交一千八的税才能给咱钱,家里最近遇了些麻烦,是真拿不出税钱,你们能借我点呗,我怼了钱还你们两千。”

小辉冷笑了一声:“把钱借你了,你跑了去哪找,再说谁知道你说的真的假的。”

帮提袋子的人也跟着说:“我们才不借给你钱,你要是怼完跑了咋办,除非你把中奖的瓶子给我们。”

说完一边扭头给小辉说:“这个奖,好像前几天在新闻上看到过报道。”然后扭头跟那人说:“你拿来,我再看看。”说完就快速的抢过瓶子,认认真真的看起来。

小辉感兴趣的也凑过去看,柔子抱着孩子,戳了戳小辉的胳膊,假装让他抱孩子贴在他耳边说:“辉,你信吗,我不信。”

“是真是,还真是,和那天新闻上报道的是一个公司的。”一边把瓶子递给那个人,一边跟小辉说:“哥们,我身上没带钱,我亲戚离这不远,我去她家借点,你帮我拖住,千万别让他走了,我很快就回来。”

说完转过身和那人说:“千万别走啊,我给你税钱,我去那边拿钱去,很快就来。”

然后慌里慌张的走了。那人见状高兴的冲他的背影喊了句:“好好,我不走,我不走”

然后继续跟小辉诉说中奖的经过,小辉像听天书,没有一丝动摇。

柔子也似信非信,这时候,一个穿着干净利落的小年轻,跑到跟前,大声的说:“哎呀,我可找到你了,刚才回家拿银行卡去了,回来就没看见你,找了你半天了,走走走,,取了钱中奖瓶子归我。”说完拽了拽拿中奖瓶的人。

那人边扯开边说:“不行不行,兄弟,我刚才答应一个伙计了,人家去亲戚家借钱去了,我不能说话不算数啊,虽然你是早点想要这个奖的,可是刚才咱俩也没商量妥,我得等人家,都给人家商量好了。”

“你这个死脑筋,人家这不是还没来啊,我都拿来银行卡了,死脑筋,说完指了指对方:“你给不给,不给可别后悔。”然后气冲冲的走了。

拿奖瓶的人蹲在路边唉声叹气的说:“俺媳妇就因为我太实在才跑的,但你说,刚才答应那人了,我能走吗,哎,做人诚信最重要,得凭良心啊。”

没想到,小辉竟蹲下来给他说:“走走,瓶子我要了,你跟我去银行取钱去。”

那人激动的握着小辉的手说:“太好了,太好了,”

然后他们俩就去了银行,柔子心想:“小辉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也不和我商量一下,卡里就那点奶粉钱,要是被骗了,看我怎么闹。”

正当她哄着娃,犯嘀咕的时候,小辉呼呼地跑过来:“媳妇咱快走,咱快走。”柔子忙问:“咋了,出啥事了?”

小辉一边扛起行李,一边回:“哎呀,别问了,抱好咱娃,快走快走。”

正好这时来了个拉客的三轮车,小辉招手截下后,把行李放车上,从柔子怀里接过孩子,一起上了车。

“出啥事了,你倒是说啊”柔子着急的问。“你看那边”,小辉说完用手指了指西北方向。

柔子诧异道:“那个人不就是帮我们提行李的啊”

小辉认真解释了一番:“我们差点被骗了,刚才他们几个是一伙的,我跟那个人去取钱,我说去柜台,他偏不去,非商量去自动取款机,我就觉得上当了,你想想啊,柜台肯定摄像头多啊,怎么商量那人就不去柜台,我们在银行门口争执时,不经意间看到帮咱们提行李的人了,我就觉得上当了,我怕再抢咱们的孩子,咱们去那边坐车回家。”

柔子听完心有余悸,坎坷不平,身临其境才会,后知后觉到社会的险恶。

马上要到家了,看到熟悉的情景好像昨天才离开,她想马上去见姥姥,因为爸说了好多次,姥姥想她想的哭了好多次了。

可是小辉说让明天去,因为带着大包小包不雅观,她也觉得不好,就同意了。

当生命中出现了同样重要的人,不是把那份爱去平分,而是更在乎现在的所有。

实则是冷漠,直到某年后,这份自私会变成忏悔陪伴往后余生。

有时一些阅历会变成踏入社会的经验,后怕是肯定的。树欲静而风不止,社会复杂,人心难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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