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以后,楚贺发现,凡是有关于世间有能令死人复活,白骨生肉的传闻或秘境,都会勾起季天庸的好奇,四处探寻关于他们的传说。
当年他们两人能够相识,也是季天庸当时跟随着魂魄精实的传闻而去。
后来又听闻边境之城之北的大雪原葬有死神,而且死神之棺就在其中,这才有了三年前季天庸渗入雪原之中,探究消息的缘故。
只是在大雪原之中与烈火宗的人发生纷争,最后以一人之力,差点将当年参与联合狩猎的烈火宗弟子屠杀殆尽。
只有炎战凭着势均力敌的绝对实力,才勉强逃过一劫。
最后季天庸的暴行惹怒了烈火宗门内上位者,一位烈火宗长老亲自出手,才将其逮捕归案。
可季天庸他那老师傅早就藏下手段,以至于季天庸在烈火宗门内严厉的审判中依然能够安然脱身。
季天庸闻言一愣,事实的确如此。
他师傅是一个神出鬼没,身手矫捷,道法高超的老头,一个很严厉的老头。
他不知道那位老人姓甚名谁,为什么要在家门中落的时候救下他,并传授他修行之法,抚养他长大。
老人有一次喝醉酒后,季天庸才隐约从老人嘴里得知老人原来来自江幕洞月,以前好像还是江幕洞月朝廷里面不小的一个官员。
也不知道是犯了什么事,好像是被朝中奸臣逆党残害,被朝廷追杀,一路潜逃到不问世间红尘的山门之中,隐遁于世。
季天庸不知道老人为什么要救自己,就像三年前他孤身一人初来大雪原之时,为什么老人三番五次告诫自己千万不要与牧神结怨一样。
虽然老人言辞严厉,经常喝个酩酊大醉,对月空谈满腔抱负,每到不尽兴时,便甩起他那宽阔的长袖,给季天庸狠狠来上一巴掌。
但是季天庸从才不闪不躲,他知道,这个言行举止怪异的老头是个很好的人。
那时候季天庸就经常想着,等到有一日自己踏上大道飞升之路,一定要好好报答这个老头。
听到楚贺在此提到那个老头,季天庸又回想起自己童年时期那段,悲惨并快乐着的时光。
季天庸在童年时光跟着老人走南闯北。
见过街上斗殴喋血,路人冷漠围观的眼神。
到那繁华的京都,也曾被黑心商家宰过。
见过那些家世横纵交错的纨绔子弟无端调戏美妇,逼的人家妻离子散的惨象。
隔着一扇破旧的大门,看过无数赌徒在债主的催逼下家破人亡。
也曾见过那身姿轻舞的大家闺秀,暗自留恋生情。
也曾在街角被人欺侮打压,被揍的头肿脸青。
那老头告诫季天庸,这世界上根本没有什么公平可言。
有的只是对权力,修为,美色,金钱的无尽追求。
所以行走江湖山门的道理,和行走庙堂街巷之上的道理一样。
只有你变的强大,别人才可能认同你,才会真正的重视你。
所以要想不受欺负,就要变的强大起来。
而在变强的这条路上,你必须将阻挡在你眼前的所有人都除掉,即使是天地大道在你身前,也应该当仁不让。
爷俩分别的那天下雨了,不大,轻飘飘的,刚好遮住太阳,天灰蒙蒙的。
“一转眼就长大了,真好,年轻真好。”老人将厚实的手掌搭到了季天庸身上,眼中有些彷徨迷离,重重的拍了两下季天庸的肩膀。
“我要去赴一个约定,一个必须赴的约定。”
“你要好好修炼,争取有一天站到比乾州还高的峰林之上,一览天上人间。”
“平日里虽然打你骂你,但好歹是我把你带大的。将来逢年过节别忘了给我敬两杯酒,也算还了我对你的养育之恩。”
“去年带你去权阙镇打铁的那个刘老汉那里,还欠我几两银子。”
“你这小子从小不学好,要是实在没钱了,去要回来过活。”
“我原本还有些东西要给你,可惜你……,哎,不提也罢。”
老人转过身,被皱纹遮满的双眼忧愁地透过雨幕,深呼一口气,跨步离去,心中默默念叨:“要是将来真的有命站在那个地方,才不妨我白养你一场。”
老人最后背着一把他常年带在身旁的一把木剑,头发有些蓬松,灰蒙蒙的,最后在大雨中离开了那个寂静的茅草屋。
那时季天庸还未遇到楚贺,江枫誉等人,独自默默地看着老人的离开,心中很不舍。
毕竟和老人在一起生活了好几年,老人不说他去哪里赴约,季天庸也该猜到了。
老人去的地方就是那江幕洞月的皇都,那不可一世的段姓家族建立的不败王朝。
“怎么?你就对那传说中能令腐骨长肉的死神之棺不感兴趣。”
失神归失神,季天庸还是在很短的时间内回过神来,咧嘴狡黠,贪婪一笑。
“不见得吧!”楚贺冷笑一声。
“那你觉得我寻找死神之棺是为了什么?”
楚贺往大雪原的西面看了一眼,理清了思绪,道:“段羽池近十年来派出皇家卫队数以万计,都是为了寻找死神之棺,魂魄精实之神物。”
“只是多年来都无果而返。”楚贺轻叹着摇了摇头,即使是一国帝君,仍旧还有着自己的烦心事,有着自己难以做到的事情,更何况是凡人呢。
段羽池后来仍不死心,为了搜寻死神之棺,魂魄精实等能转死为生的神物,亲自给天下群雄,江湖侠士,山中老神仙颁布诏书。
凡是能寻到这等神物,愿与其结拜为异姓兄弟,分异姓王爷,赏黄金万两。
赐铁卷丹书,在江幕洞月境内,保其身后子孙三代永享荣华富贵,除犯上作乱,弑君谋反外,免一切罪责刑罚。
据说那段羽池求死神之棺,魂魄精实等物,并非是要求自己长生不死。
而是为了一凡人女子,江幕洞月的皇后。
楚贺突然转眸瞥了一眼季天庸,眼色深沉,仿佛能窥探到季天庸内心最深处的想法一样:“你想用死神之棺救你的师傅,或者说,你想去江幕洞月寻找你师傅的下落。”
季天庸可能没注意过,楚贺虽然平日里言语不多,但是很谨慎,对于一些旁人难以注意到的细节极其重视。
尤其是季天庸说过的话。
两人一同喝酒喝醉时,季天庸在无意间讲了一些关于他师傅的事情,楚贺就默默记在心底。
经过季天庸的一些反常的行为和自己的推理猜测,楚贺就估计了个大概。
“所以说,一会争夺死神之棺的时候都给我加把劲。”
季天庸不做解释,似是默认了楚贺的话语,朝后面大喊一声。
季天庸和楚贺说话的时候,不喜欢被打搅,所以包括江枫誉在内的其他四人都和他们两人扯开了一些距离。
江枫誉前头才听到季天庸的呼喊声,后面就撒着脚丫使足了力气朝前面跑去,一边揪着闽南星的领子。
“来了来了,季哥。”江枫誉对着季天庸讨好地回应着,同时以高傲的姿态对后面三人喊道:“听见了没,等会要是死神之棺一出来,你们就使出吃奶的劲跟他们厮杀。”
“好,定不让季大哥失望。”除了被他揪着领子的闽南星,剩下的两人都高昂回应,脸上被雪地的冰冷冻得通红。
“好,事成之后,等我当了江幕洞月的王爷,定给兄弟们封疆扩土,到时候咱们兄弟们吃香的,喝辣的。”季天庸又是激昂一声,全身热血沸腾,仿佛他已经看到了众人得胜归来的场景。
在场的除了闽南星之外,其他人都神采奕奕。
季天庸等人在前行的途中,并未察觉正有三人在雪原当中追逐着他们的脚步寻来。
那三人都戴着黑铁面具,身上的黑斗篷裹得严严实实,目光都是异常的冰冷,像死人一样。
很显然,之前雪原的抖动也同样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这三人也是刚刚从三个不同的方向聚拢过来才相遇的。
“不等等他们两个吗?”
“不用,他们说不定已经在往来赶的路上了。”
“在这雪原当中,除了前面的那三位,还没有人能留得住他们两呢。”
“这是我们最有希望的一年。”
“是啊!云涯岸,烈火宗,玄洛门的那帮老家伙,想破脑袋也想不到他们几百年的谋划都是为了给我们铁面军团做嫁妆。”
“是啊!真是可笑。”
“他们还真以为那三把所谓的钥匙能打开死神遗迹呢!”
“经过数百年的灵魂献祭,估计死神的灵魂已经渐渐苏醒了。这次一定要带它出去,交给主上。”
“主上待我们恩重如山,吾等誓死效忠旧神。”
“……”
“你们杀了多杀人。”
“十六个。”
“不多不少,正好三个小队。”
“我也杀了十几个,估计他们两个也一样吧!”
“估计死神的亡灵看到我们为他献上美味的灵魂,应该会很兴奋吧!”
“哈哈哈……”
夜色降临,数十里开外的牧神等人也消闲了下来。
牧神与那群火鸟交手时,暮萧和殿广驰发现它们正如牧神所说,乃是一盘散沙,如昏了头的苍蝇到处乱窜,根本不足为患。
先是暮萧和殿广驰杀入群鸟之中,紧接着玄洛门的人也出手。
看着焚天火鸟一只只落到地上,原本退缩到后面的烈火宗五人也眼馋那一颗颗兽骸不已。
联想到之前殿广驰所说的按劳分配,最后炎焚天也只能放下面子加入战斗。
玄洛门最后出击。
从始至终始终没有动手斩杀妖鸟的人,只有白雪溯和许天阳。
许天阳是身体和灵力不允许他那么做,而白雪溯则是只想守护好许天阳,所以一直没有动手。
终于,这片雪地上那原来明晃晃的一片火色,逐渐褪去,转而代之的是无尽的黑暗与夜幕。
随着最后一只焚天火鸟落在雪地之上,众人也满头雾气地半躺在雪地上。
“我们的殿少爷,是不是该分一分这些妖骸了。”
众人累的上气不接下气,爱出风头,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存在的炎焚天阴媚邪笑,叫嚣着“分赃”。
他本来就是火属性的修士,焚天火鸟的妖骸对他的作用比同阶药草灵石要要有用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