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城故事多~充满喜和乐~若是你到小城来~收获特别多……”老式唱片机仍然在吱哑的唱。
漆黑的房间内,烛光闪烁。
面色苍白的男人动了动嘴,把烛台上一只黄色的、苟延残喘的短蜡烛吹灭,然后他转身挥了挥手。一道身影从暗处走到男人面前,那道身影穿着黑衣,难以看清面目。
“黄泛青出事了。”男人小声地说,不喜不悲,黄泛青的死活仿佛与他无关。“现在必须先下手为强。”
说完,男人从不知何处掏出了一柄银白色的弯刀递给黑衣人,其手法之娴熟像是在暗中贿赂什么人一样。男人接着道:“皓腕,我知道你不是魂师,没有英魂能力可做依靠,所以把这把退魔刀赐给你,只要距离此刀半径五米之内,任何魂师的英魂尽皆作废。”
名为皓腕的黑衣人接过退魔刀,跟个哑巴似的,不曾说过一句话。
“你到他家去。”男人小心叮嘱,似乎生怕皓腕忘了什么。“务必把乔朋的人头给我带到!”
皓腕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男人走到唱片机边换碟,曲风一变:“不要问我太阳有多高~我会告诉你我有多真~不要问我星星有几颗~我会告诉你很多……”
如此清澈的人声,让人怀疑这是不是现场演唱。更令人奇怪的是,这种歌曲居然会以黑胶唱片的形式存在。
男人叹道:“该收拾东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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处理完黄泛青的“后事”,阎连科和梓海莘齐齐回身走向考场,两人在走廊里边走边聊。
“梓海莘,你这么强,又是魂师,不如加入我们历史学习小组……”阎连科希望梓海莘走“正规化道路”,这样才能拜托福警官息事宁人,而且虽然表面上是和好了,但阎连科心底里其实还是很害怕李竽,正好借此抱上梓海莘的大腿。
“不了,早在黄泛青之前,我就已经私自解决了不少‘守门人’了,在你那个什么福警官的眼中,我就是一个双手沾满鲜血的连环杀人犯,事实上我也的确是个见血不眨眼的屠夫。”梓海莘非常平静地说,像是在谈论什么家常便饭的事,态度却十分坚决。“相比团结,我更喜欢独来独往,过不受拘束的生活,星海高中学生的身份我随时都可以抛弃,如果哪一天我被绳之以法了。你也不必来找我。”
没有制约、自由自在的生活吗?阎连科想到了他那可敬又可怕的父亲,这种生活对他来说是遥不可及的。
“不过,在我彻底干不动之前,我需要你答应帮我找到敌人的老巢——世界之扉的据点!”梓海莘突然停下脚步,阎连科也跟着停了下来,他非常恳求地对阎连科说:“这权且当做你报答了我的一救命之恩,拜托你了!这次事件之后,你我二人便相忘于江湖,不要再联络了……”
“不用你求我,我也肯定会自己去查找的啦。”这种随便调查域名就可以完成的任务,简直小菜一碟。话说当初阎连科为什么想不到呢?大概是被吓傻了吧……
阎连科又问:“我的确是可以利用广告得知世界之扉组织的基地,可这则广告的目的是什么?它究竟是图个啥?”
“估计他们可能因此掌握接收广告者的住址。”梓海莘随口一答。
“啊?那我岂不是……”阎连科一惊,心中后怕起来。
“哈!放心,只要你立即关掉了广告,敌人就绝对得不到地址。”梓海莘只是吓一吓阎连科而已,见到阎连科被吓得面色惨白,不禁笑出了声。
“那就行……”阎连科长吁一气,虽然他很讨厌父亲的教育方式,但父亲终究是父亲,如果有被偷家的危险,阎连科还是很担心家人的安危。
两人继续走着,即将进入教室,第二场考试是阎连科最拿手的数学。
突然阎连科想到了什么,愣在考场门口处,随后他立即转身跑向楼上,猛然醒悟道:“糟糕!乔朋他家有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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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悄然降临,大雨滂沱。不知是因为如注的雨水的反光效果,还是因为阴郁的黑天,周遭的环境十分朦胧虚幻,一切都是那么不真实。
马路上,一辆白色轿车疾驰而过,四个轮胎以最大速度旋转着,引擎马不停蹄地疯狂运作,污浊的雨水被冲泛溅到了道旁树身上。就差没像赛车游戏里一样尾气冒火了,整辆车如一颗白色的子弹飞速前行。
白色轿车驶过,留下一小滩明镜般的积水,这面“镜子”又反照出了一辆辆黑车的身影。这条车队就像一群发怒的大型猫科动物在狩猎一条白鹿,以近乎平行的速度死死咬住白色轿车的“尾巴”,不容猎物有一丝喘息缓速。
乔办咬牙切齿的开着车,一脚把油门踩到底,事实上油门早就到极限了,但乔办还是用力踩着,仿佛这样做可以再快一点。
他的发型还是那么凌乱,唏嘘的胡茬一如既往,不过他今天在车上竟然穿着服服帖帖的西装,还挺合身的。
但他可没什么闲心去整理自己的造型,现在他正在被追杀——被“守门人”追杀!
坐在乔办旁边的是一位中年女子,戴着眼镜、披头散发,她的脸上有着中国传统家庭妇女的鱼尾纹。此人正是乔办之妻、乔朋之母琴琼,看来她和乔办一样,也没时间打扮自己。
琴琼眉头紧皱,焦急之情溢于言表。她时不时回首看向后座,后座上坐着三个人,一男一女一小孩儿,一眼就能看出这是三口之家。她又抬起视线望向更后方,“守门人”的捕猎大车队仍然紧追他们不放。
“FM101.1云城交通广播提醒您,雨天路滑,道路千万条,安全第一条,行车不规范,亲人两行泪……”收音机里的广播夹杂着大量的电流音,听不清楚。
琴琼满头大汗,反复用手摩擦脖子,这是她紧张思考的表现。
这时,一只温暖又有点脏的大手抚住了琴琼的另一只手,是乔办。在这寒冷的雨夜,一股暖流在二人心中形成回环,相顾无言的安慰双方。
现在已经开到了云城大桥,整条桥生狭长而窄,仅容一车通过。桥底下是云城河,惊涛拍岸。
琴琼叹了口气,强颜欢笑道:“这倒忒鬼(云城方言,该死的)雨天真是讨厌啊……”
她亲爱的丈夫没有给予相应的回答,他正在想方设法开车甩掉“守门人”,没工夫多说一句话。
琴琼也无所谓,这是专属于夫妻间的默契,她只是在想:这雨天何时才能结束呢?
突然,乔办一直踩着油门的脚换了个方向,转而狂踩刹车。只听白色轿车在干湿相间的马路上发出刺耳的长音,整辆车因惯性定律没能立即制动,向前滑了好长一段距离才停下来。
车里的所有人都向前一倾,琴琼差点磕到头,她刚想埋怨乔办,却看到乔办一边喘着粗气一边直勾勾地望向正前方。琴琼的目光也跟了过去,只见满是雨水的车前窗玻璃中有一个人影,在白色轿车的前方不远处站着一个黑衣人,原来乔办刚才险些出车祸撞死人。
“那是谁?”由于雨天能见度低,琴琼完全看不清那黑衣人的面貌。
“不知道。”乔办简洁快速地回应,然后用远光灯闪了两下,示意那人别挡道,但那黑衣人却像一尊雕像般一动不动。乔地气急败坏的按了好几下难听的鸣笛,但那黑衣人还是站在那儿,好似没听见。
“怎么办?”琴琼急得都快火烧眉毛了,耳旁“守门人”的车队声音愈发接近,眼看着“守门人”快要追上他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