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烦了极度激烈、险些升变为英魂战斗的辩论后,最终坚定不移、拥刘反曹的那位同学被反驳得哑口无言,愣呆一阵,犹如丧家之犬、落水之鸡,离座叹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教室里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掌声,为乔朋精彩绝伦的完美辩论落下帷幕。
夏侯老师惊得目瞪口呆,像是看到了什么异形一样望着乔朋,平日里那个沉默寡言的乔朋去哪里了呢?
其实乔朋也就这方面能出口成章,若是换到其他科目,恐怕就不会有如此雄辩口才了。这一场畅快淋漓的演讲使他浑身舒爽,好似上厕所时,便秘良久,得以释放。
“怎么样?我说得不错吧!”乔朋如同刚写完作业的小孩朝家长要奖励一样对杨语纯说,露出渴望得到赞赏的眼神。
“因为犯了错,就永世不得翻身……”杨语纯似乎没听见,两眼迷茫无神,像一位年迈的哲学家遇到了人生真理上的思想难题,又好像一名红颜知己在被纨绔子弟抛弃后独自在那黯然神伤。
乔朋不敢多问,难道杨语纯真是一个守门人?难不成她真的被夏侯老师抓住了马脚?或许她现在正思考着如何逃之夭夭?他不得而知,不想也不敢知道,因为了解真相的代价是必然会有人“受伤”。
你要好好的啊,杨语纯。
—————————————
红色的塑胶跑道和绿茵草地首尾相连,漆绿的铁栅栏像监狱一样把整个操场给围住,只留两个小口供人进出。外围墙壁上,写着“更高、更快、更强”等象征着运动精神的标语,搭配着各种诸如刘翔、傅元慧、张怡宁等运动健将的大头照。操场往北是国旗台,一面鲜红的国旗迎风飘扬,南面则是开考前动员大会或考后批斗大会才会用到(家长会)的主席台。今天早上,趁着全校学生体检的空闲时间,夏侯老师奉校长之命,带着几个学生把已然落灰厚积的主席台彻彻底底地打扫了一遍,连话筒都焕然一新。
这全都是为了下午的“清查”行动。
随着听腻味儿了的下课铃响三声,全校上下一千五百师生浩浩荡荡,陆续进场,颇具一股“云城出征,寸草不生”的气势。
“非常感谢贵校邀请我来进行有关性教育知识普及的演讲,在当今社会……”福警官换了一身行头,光鲜亮丽的领带,笔挺整洁的西装,显得他精神振奋,气概昂扬。
乔朋默默地凝视着主席台前的新挂的横幅——“热烈欢迎福警官莅临我校开展全校性教育知识普及活动”。不知为何,他看到“性教育”三个字,觉得有点刺眼。
“每年,中国未成年强奸犯案例屡见不鲜,中国的男科与妇科里的年轻病号只增不减,这都说明……”福警官展现自己英俊威武的风姿,大声讲述着并非危言耸听的实例。同时,手执硕大毛笔的天师——钟馗从讲台上跳了下来,快步在人群中穿梭。明明有那么多人,站得那么密集,钟馗检查时却不曾接触到任何一个,这便是钟馗的“阴阳行走”步法,现在还只是白天,晚上效果更强!钟馗的精准快速,难以想象。乔朋自愧不如,不过他现在连苍天之拳都没有了,也没什么可比较的。
乔朋渐渐有一种感觉,一种对杨语纯才有的特殊的感觉。见到她,不禁会嘴角略微上扬。发呆时,眼前会逐渐浮现她的身影。正在做事时,会突然想她,想她在做什么呢……凡是对她好的,他都拥护;凡是对她坏的,他都反对。一种羞涩和苦涩融合,掺杂了一点青涩的感觉挥之不去。看来他不得不承认自己有那么一丁点儿喜欢上杨语纯了,那个一天到晚就知道“咯哩”来“咯哩”去的“咯哩怪”。恋爱什么的,有内味了。
可是,这次演讲,她没有来。
乔朋的心情极为复杂,既高兴又担心,高兴的是杨语纯不会再遭到近乎侵犯个人隐私权的检查了;担心的是如果杨语纯逃离了检查,那么她嫌疑将继续加深,就算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福警官明显知道徐风雅是重点检查对象,可是几番搜寻下来不见人影。他眉头一皱,但还是一本正经地继续演讲,钟馗也不追查,又跳回道福警官身边,侍立在旁。
阁楼上的一道身影,长发及腰的她擦了擦满是灰垢的窗户,绚丽的冰花在午间的阳光下慢慢消融。
“好险好险……”
—————————————
云城一中的女厕并不比男厕所好到哪里去,得益于大部分女生们的轻微洁癖,地板上不至于有什么奇怪的不明液体或不明固体,但仍有一滩滩小水洼,如明镜般映照着结满蜘蛛网的天花板。
杨语纯扒在水龙头水池边,偶有几只生命力顽强的虫子苟活到寒冷的现在,即便有人来了都懒得飞走。
“哗啦——”冰凉刺骨的自来水冲在手上,杨语纯用凉水扑了扑粉嫩的脸颊,红色的制服略有浸湿,洁白姣好的侧脸上几滴晶莹剔透的水珠滑落。她缓缓喘气,另一只手扶在肮脏的、黄迹斑驳的墙壁上,像是在作践自己光滑美丽的皮肤。
她的脸像喝醉了一样红,这不是因为情窦初开的害羞,而是因为某种刺激,什么在刺激着她?连她自己也不清楚。
“谁?”她用一种与她可爱的脸庞极其不相符的沉重语气问道。
一个女同学身穿与她截然不同的全身蓝色校服,在厕所尽头处的某一个坑位站了起来,从她裤子都没脱这一点来看,这位女同学根本没在上厕所,而是专候杨语纯,守株待兔。
“原来是学姐啊咯哩~”杨语纯灿烂的笑容满面,笑得非常真诚,伴随着飞落的清水露珠,这一笑能够卸下几乎所有多疑者的心理防备。
徐风雅却完全不为所动,冷冷地盯着她,慢慢向她靠近。一开始还只是漫步,速度渐趋加快,脚步声频率越来越高,到最后可以说是冲了过来。
眼看徐风雅步步逼近,杨语纯不知她要干嘛,也不闪不躲。突然,徐风雅两腿一直,刹住脚步,在地上摩擦出刺耳的声音,因为惯性还向前移动了一小段距离,把地上的水坑踩脏。
这是……什么情况?为什么杨语纯会感觉呼吸不畅……有什么“力量”,一种她看不见的“力量”,把她按在了墙上,格子裙摆都被抹黑了。她下意识地摸索自己的下巴以下,这触感,真的有什么无形的东西掐住了她的脖子!!
就在刚才,徐风雅停步的一瞬间,唤灵宫本武藏,宫本武藏也不知怜香惜玉,一手把杨语纯无情地摁在墙上,她双腿悬空,好像一张奖状被挂在那里,动弹不得。
“学姐……这是……怎么回事……”杨语纯说话时仿佛有什么鱼刺卡在喉咙里,断断续续,两脚在空中乱踢。虽然她不知道这是什么“力量”,但绝对是徐风雅搞得鬼!
“别装了。”徐风雅的眼神冷若冰霜。“英魂与魂师,你还不明白吗?”
“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杨语纯扒拉着宫本武藏紧紧扣住的虎口,但宫本武藏的身体不带一丝动摇,指缝间像胶一样粘在一起。
“如果你还不从实招来……”徐风雅气急败坏,宫本武藏的指甲深深插在杨语纯的脖颈上,血丝呼之欲出。“……我就把你扼杀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