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的冷傲佳人衣裳凌乱,发丝如杂草般垂散,约摸是和这条蛇在打斗中吃了些苦头,此刻正怒直视着那条分外小人得志的白蛇。
冷沁花神情寂然,却暗暗忧心如麻,连他身边的区区一条蛇都有如此高的修为,绯帝不容小觑!此人来头一定不小,若非不是来自魔界部族也定是修为叵测的高阶妖类。
她庆幸把杜胥远给救下了,杜胥远要是现在就被妖帝杀了,那便一切都功亏一篑,彦曲若无功而返无法向天帝交代不说,更是在天庭各大仙家抬面前不起头来,当初旦旦海口终成为笑柄!
她此刻只恨深陷囵囫不能助彦曲星君一臂之力,只有帮他复国完成统一大业,才不枉费自己的苦心,不惜触犯天规也要私自下界暗中助他。
人界烽烟不断,战事频繁,战场马革裹尸,百姓流离失所,地狱鬼满为患,冥帝髅魇派人多次来天庭投诉未果。天帝为了人间不再受此疾苦,派彦曲下界收复分崩离析的天下,统一诸国成就大业。
彦曲本是天庭的一个主文运,掌国策的星君,虽然整天舞文弄墨但心中抱负却是不小,曾立誓要让人间没有战乱安享太平,适逢人间动乱而彦曲正有一劫未历,于是毛遂自荐,奉天帝苍宇之命下凡掌人间劫数,救人间庶黎于水火。
为了让人间能顺利恢复太平,天宫司命大笔一挥,于是彦曲便成了这后来的莫梁丞相杜归之子杜胥远,按照历史轨迹应该篡位成功,接着灭了伊国统一国家。
天帝的算盘怎么也没算到此间的变数,杜胥远兵变失败重伤在逃,这期间偷偷瞒着众人下凡的梨花仙子也无故被擒。
莫绯看着小顾得意忘形的模样,莫绯忍不住给了小顾额头一个栗子,“谁给了你这样的自信,小顾,你这模样也要有点自知之明啊!”
小顾捂着额头上的包大叫,“主人,我知道你力气大,下次可否轻点,额头都被你敲出青包来了,万一我这万中无一的俊脸毁了怎么办?”
“把门外的美人请进来吧,被你绑着半天了,一点都不懂得怜香惜玉呵。”
“哦!”
小顾利索地解下柱子上的腰带,再用腰带把冷沁花的手绕着缠上几圈后才放心带她进去屋中。
莫绯右指一弹,弹开了冷沁花脸上的那块面纱,一张婉约清丽的秀面露了出来,眼神中透着不甘和倔强,骨子里透出不卑不亢,表现得似乎极为不屑。模样身段倒是与世间凡人女子略有有区别的,玉指素臂、细腰雪肤隐约可见,这株梨花来人间蛰伏许久,似乎也并未染上世俗之风。
梨花清冷别致,虽不如牡丹婉转多情,也是花中独树一帜的情痴。
“仙子暗中潜在孤身边不显身份,孤早就注意到了,只是单纯以为是别国派来的细作,妄图施美人计与孤,如今想来倒是错了,实在委屈仙子做了孤的小小舞姬。”莫绯缓步走到主座边坐下,眼神如嵌于湖水中的九月秋光,因石子击打而碎作一团,明朗深邃的眸子熬出了些许疲惫之色。
“主人,你不知道刚才我要摘她面纱时她还咬了我一口呢!”小顾抱怨,一屁股坐到了莫绯旁边的位置上,翘着二郎腿摇晃。
“妖帝莫多言,小仙薄命一条又何惧!只是汝若得罪了天庭,魔界怕是以后要不得安生了!”冷沁花冷笑道。
莫绯回到座上用左手支着下巴倾斜着头,右手捻着一撮落在肩上了墨丝缠绕在指尖,冷沁花的威胁丝毫对他起不到作用,他那令人琢磨不透不容触及的眼神里装的不知是怜悯还是不屑,或者两者兼具。
只瞧着他薄唇露出漫不经心地一笑,对冷沁花的威胁做出了回应:“无妨,天庭神界如今净是些迂腐小儿,且让他们慌乱一下也好。”
“主人,神界若是注意到我们倒也是个麻烦事,现在白陌公子尚在昏迷,你要是在这里还有事要做的话,不若我就勉为其难地带公子去避避风头吧……”小顾向伊白陌提议道,他心中这副算盘打的倒是响,不过这么拙劣和明目张胆的小算计也忒愚蠢了些。
莫绯皱着眉转头看向这条忘恩负义的白蛇,一伸手便狠狠揪住小顾的一只耳朵,只听得小顾嚎啕的惨叫:“主人轻点,呦……痛……痛……”
“赖皮蛇呀赖皮蛇,你心里的小九九孤会不知道吗,知道痛就对了,痛是让你长记性,白陌不属于除我之外的任何人,听清楚了吗?”莫绯严正声明伊白陌的所有权。
小顾一边喊痛一边求饶道:“不敢了!主人饶了我罢,下次我要是再打白陌公子的主意,我就不是蛇!”
“嗯?还有下次?”莫绯加重了手中的力道。
“哎呦!耳朵要废……主人饶命,没下次,没下次了!”小顾哭着嗓子哀嚎地求饶,莫绯这才肯将手从他发红的耳朵上拿走。
小顾捂着早已不属于他的那只耳朵,眼眶含泪眼中还带着一丝怨念,内心暗自腹诽:早就被此人惨无妖道地虐待得不成蛇样,每次非得欺凌到体无完肤才罢休!他实在悔不当初,怎么那时就脑袋进了水,稀里糊涂地跟了这伪善之人呢!
他倒是想带着伊白陌私奔去啊,可是他做得到么,被莫绯发现还不得生扒活煮了他!
顾之清就算有这个念头,借他三胆也不敢付诸行动啊,这想想总不过分吧,如今连这点幻想都磨灭了这蛇还当得有啥意思!这腹黑还口蜜腹剑的花心大萝卜,就他那三分钟热度过去后还指不定换人换得比衣服还勤快!
莫绯没有去理会内心活动强烈的白蛇,转而看向冷沁花,思索半响在考虑如何处置她。
“赖皮蛇,给你捡个便宜,送你一个媳妇如何?”莫绯玩味地笑道。小顾一看他主人会露出这种笑容就知道准没好事,连忙摇摇头说:“主人,小顾光棍了那么多年,已经习惯了单身生活,况且现在我对女人已经没兴趣了,小顾其他别无所求,主人如果可以忍痛割爱的话,……啊……主人你又打我!简直虐待啊,虐待!”
“呵呵,白陌公子不是你可以要得的,”莫绯慈祥地教育他,又安慰说:“冷姑娘容姿不凡,可是神界来的仙子,便宜你了。”莫绯突如其来地使了个眼色给小顾,小顾立马呆若木鸡。
听到主人如此‘体贴’的话语后,小顾一脸生无可恋地趴在桌子上,“主人,我本是条没骨气的蛇,你为何偏要把我捋直来?你见过直行的蛇么?蛇不弯来弯去怎么走路?再说了,她是神仙我乃一小小妖怪,这可高攀不起,高攀不起!”
在旁边听这主仆的一唱一和,冷沁花不由怒火中烧,“哼!妖帝,你还是给我一个痛快吧,何必如此侮辱于我!”冷沁花骨子里透着几分骄傲和倔强,眼神透着决绝之意,被绑着的双手在拼命挣扎。
“仙子不必挣扎,这条蛇说了绑在你身上的是他的蛇皮,你弄不断的,还是别作无谓的挣扎了。孤没猜错的话,仙子历经千辛万苦下凡而来,是想暗中帮助天上的一位历劫神仙吧,这深情厚谊实属难能可贵。不过仙子的深情厚谊要付诸流水了,神仙无情,他若回到了天界,第一件事就是告发你!仙子却还对他痴心一片,倒是天真了些。”
“你胡说什么,我此行问心无愧,日后亦不后悔,倒是你,多行不义必自毙!”
一切莫绯都了如指掌,他在心里早有了精细的盘算,昏庸无道的假象下是他多年苦心布局的结果,他是魔,百姓生死与他无关,国家兴亡与他无关,生死轮回报应亦与他无关。
他无非想制造一个人间炼狱,好挑衅神界那些高高在上的神。
冷沁花倒吸一口冷气,心中没了对策,面对这样的魔头就算是彦曲本尊也未必能对付他。现在只求仁王那边能尽早发现事态有变,钳制住这妖帝,至少不要让他继续为祸人间,残害苍生。
“仙子若不想杜公子有事便老实回答孤的问题即可,孤也不会为难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莫绯突然站了起来走到了冷沁花的身边,不紧不慢地问道:“仙子在神界见多识广,宴会之时也是见过白陌公子的,神界中可有这样的人物?”
白陌公子?莫不是那日在夜宴中姗姗来迟着墨色华服那个神棍?冷沁花回忆,那位少年的确有仙貌神姿,举止不凡间体现了他与世俗格格不入。
第一次见这人也以为或许是哪路仙家下到凡尘中,不过昨晚后宫中的打斗她是偷偷瞧见了的,伊白陌用的只是凡人单纯的武功路数罢了,并没有使用法术,由此看来伊白陌只不过是普通的凡人。
“我在神界从未见过此人,也闻所未闻,白陌公子只是一介凡人罢了,并不会仙术法力。”冷沁花如实说道,其实有一半也是推测,她只是小小花仙罢了,也有不曾见过的大神。
小顾对冷沁花的话十分不以为然,急忙反驳道:“那如何说的过去,白陌公子身上没有半点妖气魔性,且周身灵气汇聚道法功深,秽存山上的大老黑就是他亲手处理解决的,当时很多人都在场,我也亲自去问过白陌公子的,公子确实承认是他杀的。”
莫绯早就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了,伊白陌确实是神界之人,不过是之前的事了,昨晚的那场打斗他赤手空拳与阿怜交手,在对付厉鬼时已经用不了半点法术了。难道与身上的咒术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