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世注定是无法一直守护在这个丫头的身边了,伊白陌几不可察地叹了一气,纸鸢今日乞求伊白陌不要弃黎明百姓于不顾,但在这样的光景下他又如何能顾全天下大局呢?
这天下大局又与他何干,他只要纸鸢平安就无所求了。
伊白陌还想着,回去之后不管是否能让夙念恢复神籍重返天庭,纸鸢这一生还是得尝遍人间疾苦,他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唯一放不下的唯有她一人罢了!
“与你无关!”伊白陌收起左手藏在袖中,身上单薄无几的衣服加之刚从水中出来,衣物贴着身子迎着夜风不自觉地打了一个寒噤,千百年来冷暖不知的他竟也有不得不受这世间的清冷的时候,这时他才觉得自己有了活着的感觉。
果然还是那样冷淡的性子,莫绯看着面前那弱不禁风的公子,心有不忍,语气异常关切地问:“孤帮你弄干这身湿衣裳吧,染上风寒可不好。”
伊白陌抓住莫绯欲施法的手,目露寒光狡邪而视,这冷酷的眼神让莫绯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一种无形的威慑和压迫,是一种目空一切的鄙夷。
“本尊正式劝告你,最好离本尊远一点,别耍什么花招!”
伊白陌甩开莫绯的手,却反而顺势被他抓住了手腕。
“哈哈,公子艺高人胆大,看起来天不怕地不怕的,莫某也没什么别的意思,公子何必处处防备于我?”
“哼,本尊时间有限,懒得与尔等妖孽多作周旋!”
伊白陌挣开被莫绯擒住的手,甩头离去。
他之所以沉着性子不发火,自遇上这丧心病狂的妖孽来,就不知克制多少回了,要依着以前肆无忌惮的暴脾气,现在可不是这种息事宁人的情况。
咒术还未正式生效,早早离开此地才是上策,白陌担心被咒术牵制露出破绽,此刻他还必须隐藏自己的能力已渐趋消无的事实。
“时间有限?是怎么个有限法?哎,公子这是要回去了的意思么?”莫绯仍穷追不舍地问。
莫绯始终没能理解他那句时间有限是什么意思。
那晚二人双双回到营中均是衣冠不整,苦等绯帝归来的怜妃看着二人一同归来,脸上气色有些不太好。
自此又传出了绯帝与白陌公子的断袖之情,在民间流传的故事版本甚多,什么半夜出逃被追回,白陌公子终究难逃绯帝淫爪等,也不乏添油加醋各种意淫者。
纸鸢尚在昏迷,大概受了惊吓和被梅妖吸了些精气一时半会醒不过来,人已经被安置在伊白陌帐中。白陌不顾被咒术反噬擅自用法术为她疗伤,致使身上的咒纹肆意掠夺走他的气运,待忍痛施完法才昏昏沉沉倒下。
等莫梁兵士连夜清理那些滑坡巨石完后,便是次日了。
伊白陌是被疼痛唤醒的,见纸鸢身体虚弱仍需休养,只好带着她随莫绯回了南思皇宫。他原本计划带着纸鸢远离这是非之地,只是没预料到那妖孽竟这般难缠,如今自己法力已所剩无几,若与莫绯撕破脸面只怕合该自己讨不到好处。
回南思的路上伊白陌神思飘忽,愁绪满容眉头不展,饶是境界如止水,也抵不过凡尘的诸多牵绊。
同时亦悔当初不该带小丫头来这龙潭虎穴,纸鸢丫头心善得紧,要是带她一走了之,想必她也会心中有怨,如今也只能在莫梁混些时日再找机会全身而退。
莫绯与怜妃共乘一车,自伊白陌和纸鸢的马车先行后,莫绯的目光便没离开前面那辆马车。
怜妃心知事情败露,心里忐忑不安不敢惹他生气,奈何莫绯从始至终都没给过她好脸色,连个正眼也不瞧。
莫绯十分奇怪这白陌公子之前去意已决,只因为身边小小婢女的几句话就乖乖回去,那样铮骨傲气的人到底还是有软肋在身的。虽说利用这软肋困囿于他,非明智之举,也知道迟早留他不住,不过再给他一次选择,他还是想当卑鄙小人。
伊白陌手上多了某种奇怪的咒印,若他没猜错此纹连着生死,通着气运,怕不是什么好的征兆,也不知这个白王到底在隐藏什么。
就在绯帝离开是时候,南思城中早已风起云涌,民心背离,绯帝的暴政让百姓不堪重负,莫说南思,就连整个莫梁都民不聊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