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幼蕊再次拿出那个精致的小方盒，递给江小川，然后红着脸坐到旁边。小脑袋蒸腾雾气，心情忐忑紧张，犹如犯错的学生面对严厉的师者。
江小川伸手接住，表面还留有女孩子的体温。他看了眼姬幼蕊，记得以前跟同行业前辈请教的时候也是这样，唯恐因一些错误被训导。心情忐忑紧张。师父说，“不要怕被骂，要厚着脸皮请教别人。”他也不想想自己，被骂的时候眉毛倒竖，脸色铁青，手掌攥拳。一副要打人的样子。久而久之，谁还敢骂他。
他心里想着，瞄了眼姬幼蕊，鼓励说，“以你现在的年纪，能做到这种程度已经很厉害了。”
这并不是开玩笑，卡师需要繁杂的知识，高超的技艺。一般成功者都是年过十八的成人，姬幼蕊现在只有十三四岁。能做到这种程度，在江小川看来，已经比同行业的无天赋者强很多了。
姬幼蕊嘴角不禁上扬，眉头皱起，咬着粉嫩的嘴唇，低声说，“前辈，不用骗我，我……知道，犯了很多幼稚错误的。”
“没事，不幼稚，我以前也犯过很多跟你类似的错误。”
姬幼蕊低头，以为江小川故意说安慰他的话，小手握成拳，“前辈，没关系的。我知道现在的作品很幼稚，如果觉得有错的话，请严厉的骂我吧。”
“呃。”江小川愣了下，斜眼看着姬幼蕊，咳嗽了声，“嗯，第一点，刻印是青藤和薰衣草，你真正了解过这两个刻印吗，是不是只按照自己的想法，随意绘制的。第二点，你是否看过别人的设计，然后觉得好厉害，没搞明白，生搬硬套上去。第三点……”
姬幼蕊的脸色由青转白，又变得通红，低下头。双拳在江小川看不到的桌底紧握，眼睛盈满雾气，牙齿咬着嘴唇。
江小川心里叹了口气，右手摸向她的头发，柔顺如丝，蒸腾薰衣草香味的雾气，如同给手掌做桑拿一般。
他改口道，“其实，也是有优点的。比如……比如，写的笔记挺工整的。虽然很青涩，但看的出来，是用心做了。”
姬幼蕊深吸了口气，松开攥紧拳的右手，拿起樱花图案的水杯。拧开杯盖，咕咚咕咚喝进肚里。头顶的雾气变得更加浓郁。
这张卡片从设计到制作，她花费了两个月的心思。
江小川低下头，重新思考这张卡片的改正问题。
卡片绘制最重要的构成是刻印。
刻印是成百乃至上千黑色的线条，外观类似于事物的象形，像叶刻印基本就是一片树叶的形状，不同种类的树叶有所区别，叶刻印也就不同。
两个及以上的刻印线条相互交织，就能绘制出卡片。
姬幼蕊制作的是二刻印卡片，但选择的刻印并不是特别简单的种类。线条的总数将近五百。
更让江小川头疼的是，原本对新手而言，制作卡片的刻印线条绝大部分都是单独存在，不影响整体，就像搭积木一样，各块积木平行摆放，就算抽出其中一块，也不会导致失败。但姬幼蕊与众不同，接近百条的刻印线条相互关联，就像用积木搭高楼，抽出其中一块，哐的一下，全塌。
牵一发而动全身，现在这一百多块积木构成坍塌的危楼。怎么修改好，把危楼变成坚固的大厦，他能想到最好的解决办法是推到重来，而不是挪动几块积木，就能把危楼盖好。
他想了下，走到窗户旁边，拉上窗帘。
姬幼蕊的眼神蓦然变得警惕起来，环抱平整的胸口，戒备的盯着江小川。
江小川拍了下眼镜，数百黑白色的线条在虚空出现、蔓延，组成类似花环的形状。
眼镜名称叫《幻想家》，四刻印卡片，效果是创造幻影。并能让人感知到。但幻影并不是实际存在的，如同海市蜃楼，没有经过刻意锻炼还容易想出些特殊的画面，例如清凉的少女。
江小川抬抬眼镜，虚空中的线条逐渐变化色彩，这样他能观察更直观些。
同时，他的眼睛流淌数字的符号，这是他的能力。
超时演算：大幅强化计算大脑的计算速度，能够达到常人的十数倍，同时削弱时间感，一秒可以当成十秒用。副作用是剧烈且持续的头疼。一年多前，他曾因过度使用导致五官流血，因此在医院住了半年，回家又静休了半年。
他本来不想用的，但是这张卡片的修改太棘手了，甚至比重新设计一张卡片都难。从这种程度上来，姬幼蕊也算是个天才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