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满楼走在前面，一直到办公室。
夕阳暗红的光芒透过窗户，桌面的一角闪烁电脑屏幕的光芒。
江小川弱弱的跟在后面，心里祈祷柳满楼不要给他开小灶，尤其是补上课没听或者以前学过的知识。因为异世界的人民现在正处于水深火热之中，他还要尽早回家。启动电脑，拿起键盘，做魔物娘的伙伴。
柳满楼坐到椅子上，看着江小川，轻叹了口气。
“坐。”
她拍拍旁边的座位。
“没事，老师，我那个……站着就行，哈哈……”
柳满楼瞄着江小川，站起身，走到旁边。纤细的左手按住他的胸膛，另一只抵住他的背，恨铁不成钢的说，“挺胸，抬头，让你坐你就坐。别总是低着头，显得一点自信都没有。”
江小川讪讪笑了下，小心坐到旁边，挠挠头，“好的，老师。”
柳满楼无奈叹了口气，打开办公桌的电脑，打开一个短时频。
姬幼蕊坐在学校四楼的房间，前端有个塑料杯。
她双眼无神，手边是锐利的小刀。看着自己纤细的手腕，左手摘下右手腕粉红的腕带，那里有数十道狰狞的长条形伤疤。
她咬咬牙，拿起小刀。闭上眼睛，颤抖的划开手腕，鲜红色的血液从里流出，缓缓滴落到塑料杯，溅起血色的花朵。
江小川打了个激灵，身体瑟缩起来，感觉就像割他的手似的，疼痛、眩晕、腿脚发软、恶心想吐，脑袋也昏昏的。
他慌忙转过头，“老师，我晕血。”
柳满楼愣了一下，关掉视频，“抱歉，我不知道。你没事吧。”
“没事。”
江小川摆摆手，难过的脸上挤出一丝笑容，谄媚的说：“老师，那个，我有点难受，明天可以请假吗？”
“不行。”柳满楼斩钉截铁的回答，然后说，“你看到了吧，就不说点什么吗？江小川。”
他其实有点理解姬幼蕊的感受。卡片设计制作花费的时间通常不短，至少需要两三天，长的甚至以年计。而且，制作的材料，卡纸都是不可复制的产物。一但失败，努力全部白费，这可不是简单哭泣就能解决的。超级难受，就想写作，将近几个月甚至几年写出一本书，交给出版社，回复大大一个叉。痛苦到想死。
江小川也有过失败，找没人的地方哭一遍，或者把注意力集中在别的事物上，例如galgame。
其他卡师在失败后解决问题的方式基本大同小异，摄像、看书、手冲、喝酒等等。
他没想到姬幼蕊解决问题的方式那么极端。割腕。
他其实有个办法，电脑一台，加一个手柄。自信能治愈各种心理创伤，就像他。但这么做，怕不是会被柳满楼打死。
柳满楼看江小川不说话，自顾自的解释说，“小惜学习卡片两年了，一直没有成功过。我呢，一直看着她。前几次失败还好，都是躲在被褥里偷偷抹眼泪，谁没有这样做过呢。后来的几次，渐渐找不到她了，心里担心。看了下学校的摄像头，没想到，唉……就像你看到的那样。”
两年时间，没成功过。对于卡师而言，并不是罕见的事情。就像画家，有人画了一辈子，也不过勉强糊口。
柳满楼转过头，直直的盯着江小川：“下次制作卡片帮她成功，这是老师的请求。”
江小川讪讪的说，“我……我尽力，对了、制作卡片成功率很低的，尤其是新手。”
“我知道，所以才找的你。”
“我、我不会教学生的……”
柳满楼皱眉，恨恨的捏住江小川肩膀，，“自信点，你可是叶落啊。别辜负了这个名字。”
江小川听到肩膀咔嚓一声，疼的冷汗直流，紧咬牙关，忙说，“我、我会努力的。”
柳满楼瞄了眼电脑右下角的时间，说道，“无论成功失败，老师都欠你个人情，有什么事可以跟老师说，不用不好意思。”
“嗯……老师，好痛，可以放手吗。”
柳满楼收手，闪过一丝尴尬，冷冷的回答，“我还有事，你回去好好想想。”
江小川离开学校，心里叹了口气，想着怎么教姬幼蕊。
金灿灿的晚霞映在地面，为柏油马路染上一层昂贵的色彩。
四边是车辆的低鸣声，忽然远处一声刺耳的爆鸣。那边有家银行。
江小川默默离远了些，心想，还好，我家不在那边。
不过，他感觉有道视线在注视着，就像早晨时一样。
他手掌探向腰间的卡盒，放慢速度。转角的商店有面镜子，可以看到身后的情况。
一个女孩借助墙壁的遮掩，小翼翼的尾随在身后。
前刘海掩盖住眼睛，娇小的身体透露着柔弱，仿佛风一逛就歪倒在地上。
江小川愣了下，心里蓦然一紧，这是……江小惜。他瞬间想到柳满楼说的，“你在后面盯着她，她能感知到的。”难道是来说，“你的眼神很恶心”的。
他不禁放慢速度，回过头。心想该来的终究会来，决定去问问她。
他转过身。
江小惜正巧从遮挡身体的地方跑出。抬起头，刘海在微风的吹拂下轻轻飘动，露出修长幽闭的眼睑。
她愣了下，慌张转过身，想逃跑。没想到左脚绊右脚。扑通摔在地上。纤弱胳膊和光洁的膝盖被路边的石子划破，流淌出鲜红色的血液。嘴唇微开，往里面灌着凉气。
江小川愣了下，他有点晕血，胃里翻涌恶心的感受，如同刚做原地旋转百圈的游戏。别过头，强忍住身体的不适，走到少女旁边。“江小惜同学，你没事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