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天的宿雪还没有消融，地上积了厚厚的积雪，深一脚浅一脚的，足有一尺来深，路上这几天的行人也少得可怜。
原本人声鼎沸的一条进城官道竟有些显得荒凉。
今天刚到黄昏又飘起了鹅毛大雪。
映着月光，白皑皑的照得外边跟白昼一般，夜来的朔风一吹，又把残雪吹冻了。
“啊嚏～”
穿着粗布短褐的店小二瑟瑟发抖的站在马厩前，给马槽舀上一勺吃食，双手又缩进了袖套。
“这么晚了，看来没人来咯。”看着这自己工作了十年的老店一天天的消沉，连大门都流露出一丝破败之色，不由有些伤感。
哈了一口气搓搓冻红的手掌，原地跳了几下，把身子活动得热乎了点。
撩起棉布门帘，正打算进去，身后突然响起马蹄声。
一匹有些杂色的白马打着响鼻停在了迎风飘扬的招牌下。
“客官，吃饭还是住店。”
小二连忙讨好的迎了上去，“本店还有几间打扫好的上房空着，热水已经烧好了。”
漫天飞舞的大雪迷人眼眶，走到近前小二才注意到马上的是一个妙龄少女。
应该才16岁大，一头秀丽的乌黑长发都快垂到足尖，深蓝色的花边发带系在头上，侧面吊下镶珠的花结，白净稚嫩的脸庞，一抹红唇轻勾，浅蓝色的瞳孔深邃的像是无垠的大海。
小二没见过大海，只在城里戏班子的说书人那听过，不过此时他好像明白了大海的魅力。
雪落马嘶厉，倾城海棠冰。
柴门灰布旆，马上蓝花楹。
愣愣的看了好久，才记起自己的职责，低着头上前去把马牵住。
深怕自己的目光会唐突了佳人。
“先吃饭。”
少女潇洒的一甩红色的带绒披风，翻身下马，任小二把马匹牵进马厩拴好，先行一步走进了店里。
店里的炉火烧的正旺，有股淡淡的的烟熏味，除此之外还有股很重的香味。
看样子店家应该是特意烧了什么来掩盖木炭，但这也放得太多了吧。
少女有些嫌弃的耸了耸琼鼻，有些感慨自己变成少女后所有感官都出奇的灵敏。
店内除了柜台里伏案打瞌睡的胖掌柜，还有伙人围坐在一张桌子前，自从自己进来后，令人有些厌恶的目光就一直上上下下的扫过自己的娇躯。
呵！男人。
西小施很清楚自己目前这副皮囊的吸引力，前一世的自己单身了整整二十年，天天攒钱买二次元手办。
但就是那些知名设计师仔细打磨了许久的造型也比不过自己现在这副纯天然的样子。
明明还只是含苞待放的年纪，裹得严严实实还能吸引不少狂蜂浪蝶。
这一路上企图不轨的人全被自己搜刮干净扔山沟沟里了，不然恐怕还付不了今天的酒钱。
都说男人最理解男人，反正只是看看，只要不上手就随他们去好了。
反正，他们今晚就都要死。
小二拴好马，又加了几勺食料，急急忙忙回身到了店里。
走到柜台前敲了敲，小声附耳说：“掌柜的，有客人来了。”
末尾着重强调道：“是位贵客！”
“贵客。”
胖墩墩的身躯打了个激灵，原本还在昏睡，对店员打搅自己好梦有些不耐烦的掌柜立马清醒了过来。
眯在肥肉里的小眼定睛一看，果然不简单。
倒不是像店小二一样被美人玲珑有致的身段晃花了眼，他已经过了对女人感兴趣的年纪。
这虽然是条官道，往昔来来往往的商队络绎不绝，但近年来旁边黑风山的山贼日益壮大，与官府勾结，无人敢管。
来往的商队除了要钱，有时脾气上来了还会要命！
已经很少有人敢独身走这条路了。
特别还是一个水灵灵的小姑娘。
开了几十年店，什么样的客人没见过。
都说夜路走多了会撞鬼，其实夜店开多了，说不准会碰上尊大佛呢！
不过要是再没什么客人，咱这几十年老店怕也是要关门喽。
掌柜的过度肥胖的身体从柜台后挤了出来，提着一壶茶，亲自给小美人把茶杯满上。
“客官要来点什么？”
西小施大手一挥：“来一坛你们这最好的酒，再切一斤熟牛肉，要加辣子。”
细长的小腿顺势踩在了擦得锃亮的板凳上，从披风下露出雪白的带绒球小靴。
“好嘞，客官稍作片刻，马上就好。”
掌柜眼睛里的光采又亮了一分。
暗色的熟肉很快端了上来，浓浓的酱汁浇在上面，撒上一点葱花和剁辣椒，还冒着热气。
掌柜将没动过的茶水直接倒在地上，换上了一杯澄澈的米酒。
“自家酿的，都是好料，客官您慢用。”
西小施咕隆的应了一声，看着盘里的比自己胳膊还粗的肉块，似在思考怎么把它塞进自己的樱桃小嘴。
仰脖咕咚一口喝完杯中的米酒，用桌上摆着的小刀将肉块细细切碎，挑着一小块一小块的吃。
“我说小娘子，这么多肉你这小身板吃得完吗？要不要哥哥们帮帮你啊？晚上哥哥们给你比这更好吃的。”
一个喝得满脸通红的汉子嬉笑的看着这边。
闻言，身边的汉子都哄堂大笑，跟着起哄。
西小施伸出白皙的小手凭空做了个虚压的动作，示意他们安静，嘴里还在不紧不慢的嚼着。
没有注水和喂人造饲料的牛肉就是香，这肉质也太紧密了。
浓浓的酱汁完全浸到了肉里。
每一寸充满弹性的肉块都溢满香味。
好吃。
拿帕子擦了擦嘴角的汁水，看了这群还在自嗨的垃圾一眼。
“这小妞真有趣，她以为自己是谁啊？晚上不都是脱了衣服侍奉男人的货。”
一个留着大胡子的壮汉拍着桌子大笑。
西小施白嫩的玉指轻晃。
“第一，不要叫我小妞，我是西小施，未来的天下第一剑客，第二，谁不是从女人肚子里爬出来的，千万不要看不起女人，第三，你们这群渣滓可以留下临终遗言了。”
店里静了一瞬，然后爆发出更大的笑声。
“天下第一的剑客？做天下第一的剑鞘还差不多。”
四个围坐在桌前烤火喝酒的汉子噌的一下全站了起来，戕的一声抽出了压在桌下的刀剑。
“弟兄们，咱今晚就叫这个小娘们体会一下做女人的快乐，看看会不会有啥东西从她肚子里爬出来。”
“让她见识见识男人的剑法。”
西小施又给自己倒了杯酒，这次只抿了一口。
酒味太淡了，还是现代的制酒工艺比较先进。
“教你们一手，不要对手还没出招就率先亮出自己的兵器。”
素手轻扬，红袍微转，“纱之缚。”
原本凶神恶煞的大汉，还没走过来就全部定在了原地，脸上的表情眨眼间变得惊恐万分。
16岁的少女面前他们的身躯明明魁梧得就跟铁塔一样，现在却不受控制的抖成了筛子。
踱着小脚慢慢走到他们面前，从他们紧握的手里抽出一把明晃晃的长刀。
“武器借我一下，我暂时还没有。”众所周知，剑客是用刀的。
对着店内的魔法壁灯看了一眼，明亮如镜的刀刃映着自己似火的娇颜。
在那群穷凶恶极的歹人眼里却是最恐怖的魔鬼。
“女……女侠饶……饶我一命。”
“这话你下地狱自己去找被你们迫害的村民说去吧。”
猛然向前踏步，刀锋顺着肩膀斜斩而出。
一道白光闪过，鲜血顿时弥漫了整个酒店，倾洒在黄木地板上，被砍落的人头如烂柿子一样滚落在塌。
西小施身上适时的浮现出天蓝色的罡气将喷溅的血水阻挡在外。
脑海里叮咚一声，机械的提示音响起：任务《嚣张的山贼》完成度4/30.
小二早就钻到柜台下面了，瑟缩的捂着耳朵。
胖掌柜坐在柜台后噼里啪啦的打着算盘，对面前的血腥恍若未闻。
“是把好刀。”
解开红色的缠布，暗黄的刀柄上雕着盘旋的腾龙。
刀刃上泛着寒光，虽然刚砍了点无关紧要的东西，但却没沾上一点血液。
西小施很清楚自己的剑法到底如何，能做好刺、劈、撩等这些个基本动作就不错了，可还没达到杀人不染红的地步。
“这是前几个月要运到城里参加拍卖会的宝刀，被他们这群山贼劫了去，可惜只会拿它做些砍树开路的工作，倒是可惜了这么好的材料。”
胖掌柜看西小施在端详手中的刀，忍不住出声道。
“掌柜的挺懂？”西小施有些诧异，自己杀了他的店客，这家伙未免也太淡定了。
刚刚是在计算这顿饭他亏了多少钱么？
“不是太懂，只能说开店这几十年，途经我店里的剑客也有不少了，多多少少见过一些，偶尔店里有客人在聊，自己也忍不住打听了几句，凑了个热闹。”
“不过这几年客人是越来越少了，曾经的老顾客也不来，我守着诺大的酒店也是有些无趣。”
擦了擦茶壶，胖掌柜重新拿了个杯子给西小施满上。
“酒有些不好，还请见谅，客官还是喝茶吧。”
西小施点了头，回到位置上坐好，把剩下的牛肉吃完。
小二从柜台底下钻了出来，拿出扫帚、抹布擦拭地上的血迹，尸体什么的估计要等到官府来了才能处理了。
还真是民风淳朴。
“掌柜的，你知道黑风山山寨怎么走吗？”刚刚砍得太兴奋，忘记留带路的活口了。
又夹了筷牛肉咽下了酒液。
喝酒从来不是为了好喝，一求醉，二就是喝那股子洒脱。
以人生百态、酸甜苦辣咸做配菜，就着口中辛辣的酒味大快朵颐，岂不快哉!
“客官稍等。”
胖掌柜在柜台里面摸了摸，从屉子里掏出一个小盒子，珍重的从里面取出一个折好的纸张。
“这是半年前一个经常在我这喝酒的老顾客留下的，他女儿被那群山贼掳去了，报官官府要他交出人口走失的证据，他当然交不出，只得跟山贼去拼命，临走前留在我这的。”
“他在大山转了几个日夜画出来这幅图纸，应该不成问题。”
在手中摩挲了一会，掌柜郑重的递给了西小施。
“唔，冒昧问一句，他女儿救出来了吗？”骑上那匹杂毛白马，虽然心里已有答案，西小施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都死了，尸体当晚就吊在了路口，我每天去那喝酒都能见到。”
“挂了一星期后被官府差人送到义庄去了。”掌柜牵着马送到外面。
平淡的语调已经听不出多少伤感，反而有些如释重负的轻快。
外头的雪稍微小了点，但要不是她练了护体罡气，就这小身板，在外面晃一圈该成人形冰雕了。
“你就那么相信我？”西小施摸了摸缠在腰间的红鞭，那是上星期一伙好心的村民送自己的。
“有什么相信不相信的，反正你也付了我饭钱了不是？人生总要有希望的嘛。”掌柜又挂上了和善的笑容，一如背后招扬的酒旗。
“客官好走。”
“承你吉言了。”摆了摆手，白嫩的小手在马屁股上拍了一巴掌，西小施紧紧抓住了缰绳。
哒哒哒的马蹄声走远，只在雪夜里留下一抹鲜红似火的背影。
月下别娇客，深山马步轻。
该知何处去，却向险山行。
“我是西小施，励志要做天下第一的剑客，原名西晓轼，一名单身了二十年的大学生。”
“保研后在宿舍熬夜打排位上分，结果连跪十把，气到吐血，醒来就发现自己穿越到了一个叫神魔大陆的地方。自称众神意志的系统告诉我，不努力刷任务就会死。”
不过事实证明，不刷任务并没有什么事，系统只是在恐吓她。
只要你能忍住巨大的诱惑，不刷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但西小施已经决定要在这个精彩纷呈的世界，搅风搅雨，自然会努力去做任务，拿奖励。
“别人开局六神装，咱开局一套美人皮，虽然说是男是女无所谓，反正咱也没有女朋友，但还是有些伤感。从此峡谷又少了一个风一样的男人。”
“话说007，为什么要通过那种方式让我穿越过来。”
007是专属自己的新手向导系统，虽然声音干涩万年不变，但还是陪伴自己在大山深处度过了一段最孤独害怕的时光。
西小施自我感觉已经与他建立了深厚的革命友谊。
“众神意志检测到你是西施的转世，自动采取吸纳你灵魂的最佳方式，发现你打排位连跪心率上升得很不正常，就入侵了后台给你安排了几个人机队友。”
西小施欲哭无泪，可怜自己花金币新买的英雄呀，排位胜率永远停留在了0%。
